两人慢慢上了楼,顾郁跟在卫云殇身后,摘下勾在下巴上的口罩,放在了九楼上楼的拐角处。
一上天台,顾郁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寒风吹的一个激灵。
待他反应过来看清眼前的情景时,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顾郁快步跑到天台的栏杆旁,冯袁军被扒的精光挂在楼顶的墙外。
栏杆的另一头挂着顾伯渊。
顾伯渊的额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。
“爸——”
顾郁用力的向上拽着顾伯渊的衣角。
“卫云殇——,你马上把人弄上来,你身上已经背了这么多人命了!你收手吧。”
卫云殇那边有两个绳子头,还打着活结。
简直不敢想象,一旦绑的不紧会发生什么。
“错?顾郁,我很清楚我犯了什么罪,即使我现在认错,落到警察手里我也必死无疑。”
“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狼狈的境况,你知道我的。”
顾郁看着站在天台边轻松笑着的卫云殇,终是红了眼眶。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卫云殇的性格,今天他怕是离不开这里了。
对于卫云殇这种人来说,向人低头俯首,比杀了他还痛苦。
“我知道你想要什么,刚刚你说的,我全部认罪。”
卫云殇点了点自己的领口处,顾郁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自己的拉链头。
“那个工作室我有出资,我的东西我怎么会认不出来。”
“8·15连环杀人案,津美院的抛尸案,以及杀害刑警郑淮阳等一系列案件。”
“我全都认。”
……
陆焕一下车就发现了楼顶的异常,眯着眼睛不敢确认。
他向后跑向更空旷的地方。
在小区中央一转身就看见了悬在楼外的两个人。
还有楼顶站着的两个人。
陆焕拨通了扬子的电话。
“顾郁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?”
扬子看着眼前让人心惊肉跳的一幕。
“冯袁军以及顾博士的父亲顾伯渊先生被吊在楼顶的外墙。”
“卫云殇似乎想畏罪自杀,顾博士在他身边,似乎是想稳住他的情绪。”
陆焕担心地望向楼顶,卫云殇现在情绪不稳定,这样危险的位置随时可能会把顾郁带下来。
“立刻通知消防过来增援。”
陆焕带着人看向楼上跑去。
顾霭紧紧的跟在陆焕身后,爬楼速度丝毫不逊警察。
……
“顾郁,即使事到如今,我依然还是想说。”
“把你养大我真的不后悔,即使你时时刻刻都能让我想起顾伯渊,我也从来都没有动过想杀你的念头。”
卫云殇释然的望向已经泛白的天边,
“天亮了。”
“顾郁,二十七岁生日快乐。”
卫云殇在转身看着顾郁一笑,奋力一步跃出天台。
“卫叔叔——”
顾郁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了卫云殇的衣领,死死的拽着不肯放手。
单薄的胸膛牢牢地卡在冰冷的铁栏杆上。
卫云殇给没有反握住顾郁的手,只是浑身脱力地抬头看着顾郁。
“放手吧,这栏杆不牢固,你会一起死的。”
“不放——,卫云殇你凭什么死!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轻易的死!你知道你杀了多少人吗——”
顾郁的双手抓的生疼,胸口抵着栏杆压得剧痛。
“你就应该让法律审判,让受害者家属亲眼看着你伏诛,你凭什么死——”
……
“陆队,顾博士也挂在天台外了,你们快点。”
陆焕一步几个台阶飞速奔跑着。
“顾郁——”
陆焕一遍向上爬一边大喊着。
顾郁隐约听见陆焕的声音,回头带着哭腔嘶哑的喊着。
“陆焕——,救命啊!”
陆焕心头一紧,上楼时看见顾郁几乎整个人都挂在栏杆外面,死死的拽着卫云殇。
栏杆不堪重负崩开的那一刻,卫云殇闭上眼睛猛地挣开了顾郁的手,跌了下去。
“顾郁——”
“哥哥——”
陆焕和顾霭几乎是同时抓住了差点跌下楼的顾郁,将人拉了回来。
“顾郁,顾郁——”
胸口剧烈的疼痛疼的顾郁牙齿都忍不住打颤。
一口鲜血直接呛了出来。
陆焕惊慌失措的抓着顾郁,“救护车到了没有——”
“到了到了,快,这边。”
几人迅速拉上了冯袁军和顾伯渊两人,一并拉上了救护车。
有些失温的顾伯渊坐在顾郁的救护车里,看和紧紧抓住顾郁手的陆焕。
“你是什么人?”
陆焕头也不抬的看着顾郁,“我是他爱人。”
“看症状很像消化道出血,病人有什么病史吗?”
“他、他有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。”
急救人员的手瞬间一顿,白血病大出血可是随时会要命的。
“给院里打电话,准备好血浆。”
陆焕紧紧的抓着顾郁冰冷的手,看着嘴角不停呕出鲜血的顾郁,害怕的放在嘴边想给予他一些温度。
“别死……”
朝阳初升,漫天霞云鲜红如血。
二十七岁生日的这一天,顾郁卸下了扣在身上二十多年的枷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