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方丹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冷丽娇, 突然就觉着这一切好像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。
“别怕。”
冷丽娇的脸色苍白，但是清浅的笑意却让她精致的眉眼都多了几分颜色。
雾沉沉的天空落下细细的雨丝。
她也并不在意的站在船头。
“我不会杀了你的。”
冷丽娇声音平淡，就好像她在说的不是什么生死大事。
而是单纯的陈述今天晴天雨天一样稀松平常。
“不过那个皇子和将军, 就没你这么好命了。”
秋雪不知道什么时候, 手里撑着油纸伞, 站在了冷丽娇的身后，为自己的小姐撑伞这雨。
“小姐，您身子骨弱, 就不要在这种雨天往外跑了。”
“不然等会喝药, 又要说苦药不能入口。”
秋雪嘴里啰嗦着, 脸上的忧虑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。
他们家小姐身体一日不如一日。
偏偏她家小姐却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骨。
“秋雪, 你其实知道的吧。”
一直伺候在自己的身边,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家小姐的身体越来越差。
秋雪沉默了, 她当然是知道自家小姐的身体状况。
长时间的伺候小姐，她早就已经知道, 自家小姐身体早就虚空了。
现在能够还撑着，也不过是因为小姐的意志力, 还有千金难求的补药养着。
“小姐。”
秋雪悲伤的看着冷丽娇, 眼中的泪光闪动。
“无妨的。”
“这次，也是我最后一次出行了。”
“以后。”
“你就好好跟着九方丹辰吧。”
“江湖势力仍然归你负责。”
“秋霜也快回来了，庄子的事情还是贵她管。”
“秋雨他们愿意留下就留下, 不愿意，就给他们一笔银子, 让他们离开吧。”
冷丽娇看着雨丝的江面, 嘴角的笑容带着了几分释然。
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。”
九方丹辰听得云里雾里。
可是她隐隐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。
“没有什么。”
“只是希望你以后善待我的人。”
“你只需要对外说, 二皇子强娶失败，被我这个将死之人拉着同归于尽就行了。”
“放心, 朝廷不会怪你的。”
“不过是少了一个竞争那个位子的人而已。”
冷丽娇眼底黯然，淡粉的唇被他抿成了一条直线。
脸上也流露出一抹复杂的，看着不安的九方丹辰。
她太了解这个人了。
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是有感情的。
只是面对绝对的利益和权利，感情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而已。
既然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。
她也不想在跟对方浪费时间了。
她的时间不多了。
“善待我留下的人，就算是弥补你对我的亏欠了吧。”
“九方丹辰，你没错。”
“我也没错。”
“所以我们两清了。”
冷丽娇说着拢了拢身上的披风，在秋雪的搀扶下跳上了旁边已经准备接应的小船。
“冷丽娇。”
九方丹辰以为对方会问自己为什么。
也以为对方会质问自己。
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，对方没有指责。
明明她的眼睛已经因为中毒至深，已经看不到什么了。
可是当那双灰沉沉的眼睛，看向她的时候。
她的心仍然会不受控的加速。
她想她是对冷丽娇有感情的。
只是这种感情，就如冷丽娇所说。
并不是她生命中的必需品。
“九方小姐，我们小姐说 。”
“她死后，半数家财皆为你所用。”
秋雨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九方丹辰的身后。
九方丹辰转身对上秋雨那张冷漠的脸。
她想要问冷丽娇还能活多久。
想要问为什么是半数。
之前冷丽娇不是全然是她的么？
为什么改变了？
那半数她给了谁？
她不是爱自己么？
那为什么将死，却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。
“小姐说临死前，想在见见为她两肋插刀的人。”
“也想你永远记得她的美。”
秋雨嘴角的讥笑丝毫不掩藏。
九方丹辰张了张嘴，最后也什么都没有说出来。
似乎秋雨早就知道自己想要问什么。
也可能是冷丽娇早就知道她可能会问什么。
一早就准备好了答案。
她怎么不知道冷丽娇还有两肋插刀的朋友？
所以冷丽娇将自己的半数家财都留给了那个人么？
她就那么相信对方？
在临死之前，也要拖着病弱的身体再去见对方一面。
想到冷丽娇面不改色的看着她的人，将二皇子，少将军，还有他们带来的人，一个不留的全杀了。
最后为了毁尸灭迹。
更是直接祖宅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。
九方丹辰就心中发冷。
她以为自己跟冷丽娇相爱了几年，已经很了解这个人了。
却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在爱人面前的样子，和处理敌人的样子，截然相反。
九方丹辰知道自己今生在不可能与冷丽娇相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