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段音频里的声音,完美得没有一点瑕疵,如果非要挑一点毛病,两分三十秒,没有消音的哽咽声算不算。
谁都不能知,分开的日子,闻砚书究竟唱了多少遍够钟。
谁都不能知,逞强的坚强背后,是多少悲伤和眼泪。
沈郁澜擦干净眼泪,打完整段文字,发送出去微博。
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发这样的微博了。
两年,近万条微博。
字字句句,都是爱。
路过员工把她围起来,走路功夫,她买好明天去香港的机票。
摁灭的手机放回兜里,五分钟没到,她的微博多了两个最新关注。
她没有关注的网络世界,因为闻砚书和甜仙两个账号的同时关注,她的微博在网友的疯狂转发下,十分钟被推向热门,迅速发酵,仅仅二十分钟,她的微博名字作为词条上了热搜。
“今夜港风替我吻你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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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网上发生的事,沈郁澜一点都不知道。
最忙的几天已经过去,突然一下子,好多人来找她说话。
晚上九点,都准备睡了,孙亚菲的团队小组非要开会。
无论哪个部门的会议,每一次,沈郁澜都会参与,她很负责,从头待到尾。
会议结束,折腾累了,她就在食杂店将就睡下了。
这里的很多建筑都变了。
沈枣儿食杂店已经变成十二小时自助营业,现代化经营模式,却依然保留很有小镇特色的原貌。
沈郁澜念旧,舍不得变。
早晨汽笛声响彻天际的时候,外地车辆堵成一排慢慢前进,各家商铺陆陆续续开门营业,沈枣儿食杂店的蓝锈木门也推开了。
“终于开门了!”
等在外面多时想要买水买烟的游客争先恐后地涌进去。
沈郁澜穿戴整齐,坐在门口编织的小竹椅。
旁边包子铺队伍长到快排到马路,里面做活的员工看到沈郁澜出来,跑着送过来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。
“姨,饿了我就自己去吃了,真是太麻烦你了。”
“麻烦什么呀,要不是你带着我姑娘干,她现在估计还在外面找不到工作,连房租都交不起,是你帮了我们一家人啊!”
沈郁澜谦虚地说:“应该的。”
躲在胡同偷偷玩手机的小学生派来一个代表过来买雪糕。
沈郁澜笑道:“进去拿吧。”
小女孩拿了五根雪糕出来,递给沈郁澜十块钱。
沈郁澜推回去,“不要钱,请你们吃啦。”
小女孩嘴巴特甜,“谢谢澜澜姐!”
沈郁澜不是很有胃口,起身去把热包子送回屋里。
栾婶儿的小汽车稳稳停在店门口,车门拉开,她跳下车。
沈郁澜回头,“婶子?”
栾婶儿上下打量沈郁澜。
利落的盘发,整洁的衬衫,挽着一截裤脚的牛仔裤露出脚踝,搭配小白鞋,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。
栾婶儿不由得满意地点点头。
沈郁澜被盯不自在了,“这么看着我干嘛啊?”
栾婶儿笑,“这身儿俊,好看好看,澜澜,你今天是有事要出门吗?”
“嗯。”
“去哪啊?”
“香港。”
“几点啊?”
“十一点从这里走。”
栾婶儿看眼日头,大概知道现在的时间,生怕一不注意沈郁澜就跑了,忙不迭说:“澜澜,我来是想跟你说件事,我长话短说啊,今年大家都赚了好多钱,心里头高兴,想在今晚办个庆功宴,场地布置得可好了,你不是不着急走嘛,现在跟我去看一眼呗。”
“行啊。”
沈郁澜痛快地跟着栾婶儿上车,走了一段路,想起来问:“婶子,在哪儿办呀?”
“祥和酒店。”
顺着车窗往外望,各个分叉小道涌出来一辆又一辆车,主道汇成直线,朝同一个方向驶过去。
沈郁澜片刻失神,总觉得此情此景,说不出来的熟悉。
很久很久之前,发生过。
但她有点抓不住遥远的过往。
栾婶儿一直用眼瞄她,车越开越慢,直到所有车辆把她们超了,落在最后。
就像那一天,沈郁澜帮栾婶儿推着那辆走不动的三轮脚踏车,最后一个到达祥和酒店门口,是一样的。
车排的很长,开不进去,离那道坡还有一段距离。
栾婶儿说:“澜澜,你先下车吧,我找地方停车。”
“好。”
沈郁澜下车第一步,脚底踩的就是洒落彩带的红毯。放眼一望,果然热闹非凡。
她笑着调侃一句,“还挺像那回事儿。”
露天咖啡店播放的音乐优雅舒缓。满街可见汽车,本地的,外地的,都有。年轻人怀里抱着穿衣服的小狗。婶子们不再急匆匆赶去做一顿饭,慢悠悠逛在街上,讨论最近什么颜色的头发最时髦。
小镇人们的视线终于探出那闭塞的四方天,用自己勤劳的双手,改变原本贫穷的生活。
唯一没有变的,是他们对这片土地近乎疯狂的热爱。
沈郁澜由衷欣慰。
放松地走向前面人群聚拥之处。
每向前一步,站在中间挡路的人们都会朝两边散开,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。
优雅舒缓的音乐播放到高潮,漫天都是气球,五颜六色的彩带挂了沈郁澜满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