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叶点头,“你果然丧心病狂。利用自己的父亲,还倒打一耙说是荣青黛和荣念慈对你不好。”
“你少用摆出一幅惺惺作态的样子!”荣怜的情绪忽然激动,从床上坐起来,怒气冲冲向苏叶走去,声嘶力竭道,“荣念慈是我见过最伪善的人,她心狠手毒,不比我少半分!你以为她对你的喜欢是真的?她和荣青黛一样,只把你们当做喜欢的小玩意,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已!”
“说我杀人?你信不信,荣念慈亲自动手解决的人,借刀杀人解决的人,比我多了不知道多少倍!”
苏叶静静地看着她,“可是,她没有对无辜的人下手。她没有害自己的家人。”
荣怜已经失去了理智,她愤怒地控诉荣念慈这些年来对她的忽视,“荣青黛让她护着我,她听了吗?她什么都不敬,发誓?简直是笑话?她才不会顾忌自己发过的誓,她现在恨不得杀了我吧,你告诉她……”
“她没想杀你。”
一句话,像是按下了静止键,内外的一切都安静下来。
荣怜抻着脖子怔愣了半晌,才难以置信地垂下手,等着苏叶的下文。
苏叶平静开口,“她让你去南半球,是为了护着你。远离你,疏远你,也是为了护你平安。”
荣怜脸上马上又要浮起质疑的冷笑,苏叶继续说,“你知道荣念慈的父亲是谁吧?”
荣怜猝然扭头。
苏叶刚要开口,这时候,一个通讯恰巧打了进来。
她皱眉打开光屏,通讯显示对方拥有的权限很高,可以突破任何屏蔽,甚至将苏叶进来前设置的静音都给取消,直接弹出来。
看见上面的信息,苏叶的眉心锁上又展开,几秒后,按下接通。
一个高大的男人投屏在苏叶面前,他坐在椅子上,不怒自威。
那人挑剔地打量苏叶半晌,“你就是她挑选的妻子?”
苏叶的性子有种病态的沉稳,换做常人,被这样的人长久打量,动作间神色上难免生出局促,而苏叶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,“你好。”
那人似乎被苏叶的一声“你好”给逗笑了,面色缓和了几分,同她拉起家常。
苏叶对答如常,话不多,但态度直白,那人也不是话多的性子,问了几句就歇了心思,话里话外提点苏叶以后要老老实实在荣念慈身边待着。
“你话好多。”苏叶皱眉,“我在忙,你还有事吗?”
那人:……
冷静片刻,他将这次的来意全部道出。
“听说,她一直没有动手。”
苏叶点头,“荣念慈不知道怎么处置荣怜,还在犹豫。”
“你替我同她说,不需要她动手,只要把人送来中城,我会替她解决,保证她从头到尾干干净净。”
苏叶看了墙内偷听的荣怜一眼,慢条斯理道:“恐怕不行。”
那人没想到苏叶竟然直接驳回他的意见,脸色瞬间沉下,气氛也变得异常压抑。
“荣念慈说过,这是她的家事,荣怜是她的妹妹,”苏叶纹丝不动,“而且,我多说一句,十几年前,你对荣云山出手,不仅没成功,还让荣青黛与你老死不相往来。荣念慈比她妈妈要温和一些,比较在乎亲情血缘,这些年一直在避着你,但也足够了。”
那人听见苏叶后面的话,目光染上几分不解。
苏叶的语气沉下来,没了同他说笑的心思,严肃道:“荣念慈说,你暗中一直想对荣怜动手,为了护她平安,荣念慈不得不让她去南半球,在荣家的大事上,从来不让她插手。发生这件事之后,荣念慈后悔内疚,她觉得是自己没有把妹妹带好,也辜负了妈妈的期待。”
那人连忙道:“她又没做错什么,是荣怜狼子野心……”
苏叶打断他的话,语气冷硬道:“我也不想她自责,所以我什么都说。但这件事,我想您应该反思一下自己,如果您再屡次插手荣念慈的家事,难保她不会将这份怨怼转移到你身上。毕竟,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您在这些悲剧里,可是扮演了很重要的戏份。”
那人的面色变得异常难看,苏叶却没等他回话,径直断掉了通讯。
这回通讯正好把苏叶想对荣怜说的话解释清楚,她静了一会儿,开口道:“这就是荣念慈让你远离荣家事务的原因。她从来都没有防过你。”
“中城是全国的政治中心,那个男人的地位和本事有多大,你应该清楚,所以不仅荣青黛忌惮,荣念慈也是。她不想你落得和荣云山一样英年早逝的下场,所以从来都不肯与中城有来往,态度决然地站在你这边。只要你安安分分地做一个荣家人,荣念慈会用自己的一切来护你平安。”
话已至此,苏叶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荣怜,轻轻叹了一口气,转身离去。
她鲜少被人护在身后,所以无法理解荣怜对荣念慈的怨怼从何而来。
若是有选择,她很愿意有人能护着她,无论以何种方式,她都会心存感激,放在心底一辈子。
监牢的层层禁制打开,苏叶走出房屋,阳光照在她身上,暖意融融。
门外有个等候多时的背影,面色略有紧张,身上的大衣都没有换下来,看来是急急忙忙赶回来,却没有闯进去,而是等在门口。
苏叶站在原地,静静回望,目光纯净而温柔,似是很久没有这样看过她,露出点怀念和眷恋的缱绻意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