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许嘉时出院的第一天,许家人正在给她举办了洗尘宴,她收到了陈怡的消息。
其实不止是陈怡,从得知她住院后, 属于“许云溪”的微信已经炸了锅,许嘉时甚至专门找了个人回复信息。
有时说来也奇妙,上流圈层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, 就靠着这些真真假假的情谊维系着。
洗尘宴虽然没有请外人, 但是许英才也专程从西城飞到了深市。
“云溪, 去陪爷爷说会儿话。”许文忠端着酒杯走到花园里, 许嘉时正在低头回陈怡的信息。
就连曹有风也给她发了消息, 问她什么时候返深。
可陈舟将一切都安排妥当, 对方也看不出什么端倪,只让她尽快复工。
屋里换了家具, 也换了布置,可以改变的东西都改变了。
甚至连许嘉时的衣帽间都换了个遍,陈敏说是讨个好彩头。
其实她还有些不习惯, 但转念一想,既然已经决定要重新开始,就要习惯家里变化的事物,也要开始习惯没有梁荀。
陈敏看着一直思绪神游的许嘉时难掩心疼,握着她的手劝说。
“云溪,要不就搬回御风公馆,方便妈妈照顾你。”
“我没事,妈你就放心吧,家里有阿姨呢。”
陈敏还是满脸担心。
“真没事,家庭医生也在呢。”许嘉时不想让父母担心,但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当断不断反受其乱。
住院期间,每天和梁荀朝夕相处,许嘉时的心已经乱了三分。
“妈,你放心吧,我每天会把嘉时的情况同步在群里。”
“阿荀,这段时间辛苦你了。”
陈敏看着梁荀,也是一脸忧虑,许嘉时住院,梁荀也留在医院陪护,凡事都亲力亲为。
许嘉时的气色越来越好,梁荀却瘦了一圈,精神看起来也不太好。
“云溪。”
趁着梁荀在和陈敏说话,许云帆将许嘉时叫到一旁。
“哥,怎么了?”
许云帆皱着眉头,表情看起来十分凝重,他难得正行,穿着笔挺的西装,将手里拿着的文件递给许嘉时,而后转过身去像是不忍。
“爸确实和梁荀签了股权转让协议,但是这份协议尚未履行。”
“哥,不管是否履行,它都阻隔在我和梁荀婚姻之间。”
许嘉时垂眸,为了掩盖病气,今晚她化了浓妆,礼服庄重华丽,但身上总有一抹抹不去的落寞。
或许是她在婚姻里,太过于理想主义。
无法面对梁荀对她的不信任,无法坦诚的这段以利益交换为前提的婚姻。
许云帆把许嘉时的沉默和痛苦看在眼里,将另外一份文件交给许嘉时:“离婚协议我帮你带来了,云溪,别怪哥多言,人的一生或许会面对很多关系的割舍,或轻而易举,或难乎其难,但离婚,哥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。”
“哥,你觉得我不该和他离婚吗?”
许嘉时接过文件,缓缓转身问许云帆。
两个人视线相对的那一秒,许云帆读懂了许嘉时的决定。
“梁荀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,虽然很希望你们能好好走下去。但云溪,哥哥永远站在你这边。”许云帆微不可察的叹出一口气,俯身将妹妹揽进怀里,“你做事情一向有主见,不管在别人眼里,这件事情是对是错,当下做你想做的就行。”
许嘉时闭上眼睛,重重地点头。
“谢谢哥。”
许云帆说的话许嘉时明白,尤其是当下,她更能体会到那份谈何容易。
明明还喜欢着,只是不想再继续了。
在谈盛阳身上经历的一切,学到的教训,又重新在梁荀身上重演。
被现实击垮,在爱里无可奈何。
就像打开了虚无幻想的潘多拉魔盒,是一切灾难和苦难的来源。
许云帆拍了拍她的肩膀,带着些鼓舞似的关怀。
“哥先过去了,开弓没有回头箭,云溪,如果真的要离婚,也不差这一两天,你多想想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
银湖的每一处角落似乎都染上了笑声,被剥夺了喝酒权利的许嘉时手里摇晃着葡萄汁,看着紫色的液体在玻璃杯壁上留下淡淡的痕迹,很快又转瞬即逝。
天空高远,繁星点点,如同一条流淌的星河,熠熠生辉。
晚风轻拂,许嘉时的鼻腔里闻到了咸咸的、潮湿的味道。
“云溪。”
穆锦走到她跟前:“怎么一个人在这里?”
“我哥刚走。”
穆锦的视线朝下落,看到了许嘉时手里的文件袋,心照不宣地问:“决定了?”
“嗯。”
许嘉时替对方把披肩朝上拉了些:“进去吧,外面有风。”
“没那么虚弱。”穆锦的脸上带着笑意,或许是因为孕期激素的作用,许嘉时觉得她像一幅宁静温柔的山水画,每一根线条、都一处色彩都透露着母性的细腻和明媚。
曾经她也向往着,孕育生命。
许嘉时把视线从穆锦隆起的腹部收回,轻笑地摇头:“
小心点总没错。”
“打算什么时候和霍三公子结婚?”
自穆锦在霍荣的葬礼上以亲属的身份露面,引发无数媒体报道,穆家父母自然也知晓了这一消息。
更是在得知穆锦怀孕后,万般催促两个人结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