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筠娆意识到这姿势太过于暧昧,略显不妥时,为时已晚。
她脸颊已偏歪到他掌中,挺翘的鼻尖亲昵抵住他掌心。纤浓的眼睫微动,在时今衍掌心泛起阵阵酥麻。他的心却也仿佛被她丢入一粒石子,荡出层层晕圈。
沈筠娆没出息地僵住,她无法面对这样的场景。
偏在这时,耳畔又响起他磁哑好听的声,他仍在问:“哭什么?”
大有种她不回答,他就要一直问下去的姿态。
沈筠娆面都要被暧昧熏红,她承受不了,拉下了时今衍的手,含混支吾道:“就……就……就你不是说我伤疤看着就疼吗?你这个看着更疼。”
“哦~”
时今衍慢条斯理的抽回手,混着笑腔,“心疼我啊?”
他这话不假,可沈筠娆哪里好意思向他这样直白说出。
她先是惊悸的骤抬头,直勾勾盯他两秒,大有种心事被本尊察觉的慌乱和羞。下瞬,她又恢复那没骨气的样,怂怯怯的低下头,不吭声了。
沈筠娆虽不语,可那红着耳尖,忸怩着动态的模样已然代表了答案。
时今衍笑声更浓,“这有什么?我也心疼你。”
沈筠娆更羞了。
纤瘦的下颚垂到几乎要抵到锁骨。
时今衍见她这副鸵鸟样,只觉可爱的够劲。
他没忍住,又在她发顶揉了下,“还看不看了?”
“看!”
沈筠娆回答这问题倒快,明眸瞬间撩起。
“做好心理准备,不想看就说,我会停下。”
沈筠娆仍是毫不犹豫地扭头盯住伤疤,“我不怕的。”
时今衍看她俯下身去,认真看着他腿上伤疤的认真神情,掺笑逗弄她的眉眼也渐敛,“嗯。”
时今衍的动作很缓,他就这么当着沈筠娆的面,一点点将裤料上拉。
给她点心理准备时间,也给……他自己些时间。
从始至终,沈筠娆都秉承着自己的话,她的确不怕,也没喊过停。只是双眸早已饱含热泪。
她看到时今衍腿上伤痕的那一瞬,她想到了,这伤不小,还有一些被他掩在裤中。
但她没想到会这样长……
这道疤,愣是从他右膝下蔓延了一拃长。
沈筠娆不敢想象,这得疼成什么样。
她读大学有了手机后,知晓时今衍做了赛车手,常年在国外比赛,她便也因他去了解各种赛车比赛,看各种回播讲解。
在他不知道的时候,她默默关注了他很多很多年。
可在时今衍身为赛车手,名头最盛的那年。
他却无缘继续这项热爱的事业。
上天当真残忍得很。
沈筠娆至今不敢回想得知他受伤那天的情形。
明明前一天,他还被各大媒体誉为“天才赛车手”,夸赞声不断。
可就在第二天,她就看到了一则名为——“天才赛车手陨落”的新闻。
看到内容的那刻,沈筠娆仍旧不敢相信,哪怕新闻中每隔三两句就要提到时今衍的名字。
直到一张张有关时今衍浑身是血被从车中抬出的照片流出,她才有些恍然的接受真相。
血液在那一瞬间仿佛逆流,冰冷将她挟裹,她脑海木然一片。
听觉在弥散,视线也在发雾。
后来,京市各大新闻为了噱头播报此事:
渲染为——“京市顶级豪门继承人危在旦夕”
甚至为——“安时集团独子车祸去世,何人将接手安时集团?”
知晓内情的人自然明白这是假的。
但沈筠娆不知,这甚至是她当时了解时今衍病况的唯一途径。
那段时间,沈筠娆饱受假新闻的煎熬,过的浑浑噩噩。
每每午夜梦回都是少年将她救起,驰骋着机车的飞扬恣意情形。
而她……
在他濒临一线时,毫无办法。
她气自己无能,却仍旧无力。
时隔多年,沈筠娆第一次看到这处既深又长的疤痕,昔年的胆颤心惊感复涌。
晶莹泪珠绷不住的,一滴连着一滴,就这么连成串的朝下掉。
她努力的想擦,可擦拭的速度完全比不上眼泪流淌的速度。
泛红的鼻尖可怜皱起,樱唇委屈的朝下撇着,多年前的担忧和无措都在这刻迸发。
时今衍看得心疼,他松开裤料,落脚实实踩在地上,没再让沈筠娆瞧着这处伤。
他本只是想以自己的疤痕宽慰她,有疤痕的不止她一人,她无需这般介意。真要还觉得丑,那还有他在下面垫底呢。
未成想给她惹哭成这样。
“好了,我没事。”
时今衍声调软到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程度,抽过几张纸巾递给她,“别哭了,到时候自己难受又心脏疼。”
他不开口还好,沈筠娆只是默默扑簌簌地掉眼泪,独自闷着不哭出声来。
可他一出声安慰,沈筠娆彻底绷不住了,嗓间瞬间漫出破碎的抽噎声,身形一颤一颤的抽动,连带着肩头也可怜巴巴的因哭耸动着。
见她手中的纸巾迅速被泪水沾湿,时今衍又连抽了好几张塞到她手中,将她手中湿哒哒的纸巾拿出。
她哭着,动作慢吞吞的,时今衍瞧得急,索性也抽了几张帮着她一起擦眼泪,故意道:“沈筠娆,你是不是还是害怕那伤疤?哭成这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