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的早餐很清淡,见病房没有其他人,时隅也就没拒绝。没想到会被长辈撞见。
陆煜庭以为他不好意思,直白道:“他不是小孩子了,你不用太惯着他。又不是没断奶,哪用每时每刻守着。这次的事情,说到底还是他办事手段太强硬,处不当导致的,希望他能吸取教训——”
“好了,大清早说这个,还让不让人吃早餐。”符心打断他,跟时隅说,“那件事已经处好了。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情况,小隅,你不用自责,也不用害怕。”
这两人一来,说话中气十足,在病房里回荡。
病床上的伤员脑袋嗡嗡作响,忍不住发声:“来探病的,麻烦安静。”
符心叹气:“你儿子,说两句就不耐烦。脾气还是这么大,人应该没事了。”
陆煜庭深表同意:“毕竟有对象了,说话自然硬气。”
见陆常照气色好多了,两人没逗留太久,去找主治医生了解情况。
时隅三两口解决掉剩下的早餐,端着餐盘下楼。
符心跟陆煜庭没有去太久,确定儿子的伤恢复良好,调养得当就无大碍后,他们跟时隅告辞,让时隅有事随时联系。
送走他们,护士来给陆常照换药。
他身上最严重的是内伤,外伤也不少,毕竟当时在山路狭窄的双车道无处可躲,只能开进树林里,挡风玻璃碎裂,身上有不少玻璃碎片跟树枝等造成的伤口。
他让护士带时隅去换药,显然不让时隅看他换药。时隅的左手骨裂,需要两天换一次药。
即使他不让看,时隅也知道,他身上被衣物遮盖的地方,都包成了木乃伊。
刚吃完早餐,他有点如鲠在喉。
看见他这个表情,陆常照无奈道:“你如果觉得内疚难过,可以等我好了,再补偿我。”
“……”
这人除了脸,全身上下都裹成木乃伊,居然还能有这么不纯洁的想法。
两人都换完药,叮嘱陆常照好好休息后,时隅坐在边上画稿子。
画着画着,又开始出神。
他这几天经历太多事情,如今能够再次安定下来画稿子,属实不可思议。
回想他这趟回国,原本只是计划悄悄回来,给陆常照过生日。却接连发生太多变故,从前的一切,恍如隔世。
这次的车祸有人员伤亡,出了警情通报。即使陆家极力封锁消息,各种谣言依旧不胫而走。
有人爆料,开车的司机是个老赖,欠下巨额债务,为了还债铤而走险,怎知恶有恶报,反而搭上性命。
这几天,时隅自顾不暇,还没了解过时一鸣跟伯母的现况。他托黑客同学帮忙调查。
他想起小时候,时振华还是很疼爱他的,会给他买玩具,时一鸣也喜欢跟在他后面玩。到底为什么,曾经的亲人会变成这样,侵吞父母的遗产,视他如仇敌。明明是亲人,反而成为世界上最恨的仇家。
或许如封今颐所言,他真是个灾星。靠近他的所有人,或多或少,都会遭遇不幸。
不行,不能这样想。
——至少,陆常照还好好的。
车祸带给他的创伤,不止身体上的,还有精神上的。
符心跟陆煜庭离开后,病房里就剩下时隅跟陆常照。
宁静的时光,很快被打破。
几天后的下午,冯子瑞一行人带上果篮和一堆营养品,来医院探望陆常照。
他们不请自来,说给陆常照一个惊喜。当然,对这样的惊喜,陆常照向来是拒绝的。但他一个伤员,裹成木乃伊,生活不能自,毫无反抗能力,不再有任何威慑力。
冷助不在,时隅临时顶替陆常照的生活助,替他将病床调高。
来客送的补品五花八门,堆满会客厅的沙发。见陆常照视线扫过后,脸色瞬间阴沉下来,时隅瞄了眼。补品礼盒清一色,全是壮阳补肾的。
寒暄过后,程家谦问起他的伤势,时隅代为回答。
程家谦还是第一次见陆常照受这么重的伤,他惊讶,手搁在下巴,严谨好学地研究道:“为什么你的脸一点伤都没有?”
冯子瑞也直呼神奇:“脸皮太厚,刀枪不入?”说着扭头打量时隅脸上贴的创可贴,摇头道,“小陆子,你护驾不力,害弟妹白嫩的小脸蛋子都划了好几道,判你无妻徒刑。”
“……滚。”
他们不提,时隅都没注意到。
确实,陆常照身上外伤内伤不少,唯独脸英俊依旧,别说磕碰,连小划痕都没有。
他脸色苍白地躺在那儿,不说话时,就是病美人这个词的化身。
另一位好友心直口快道:“男人老狗破相又怎样,只要不伤到……”察觉到某伤员的杀气,赶紧改口道,“伤到了也没关系,我们给你准备了很多补品,包你吃完生猛似海鲜!”
……
经此一遭,陆常照总算明白,何谓虎落平阳被犬欺。
这群人口口声声关心他,其实就是生活太无聊,来消遣他,给自己找点乐子。
苏汀绿跟陆学长不熟,主要是来看看时隅。
陆常照动弹不得,依旧杀气慑人。她打了个寒噤,默念道:“陆学长,我是无辜的,你暗杀他们的时候,请放小女子一马。”
陆常照的病床被那群损友围住,时隅退后,方便他们叙旧。
苏汀绿终于有机会,压低声音八卦道:“你们什么时候结婚?”见时隅茫然,她眨了眨眼睛,“别害羞,冯学长说看到陆学长去取定制的戒指,大家都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