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衔玉又问了一遍:“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?”
他的眼里有着不安和小心,很难想象他是金期实业眼光毒辣、手段过硬的掌权人,药生尘一下子心软了,他对着一只琥珀小猫实在生不了气,看到那双温暖的眼睛充斥着忐忑的样子,他就什么情绪都没有了。
药生尘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的语气又多柔和。
“没有,你是……调查我了吗?”
金衔玉肉眼可见的慌乱:“不是,我没有,我们是朋友,我不会做这种事,我之前调查过,但是已经很久……”
药生尘笑起来。
“别慌,学长,我相信你。”
药生尘的声线介于青年与成年人之间,既有成年男人的磁性,又不乏少年的清亮,混合在一起有一种特别的韵味,尤其是当他用这种温柔中带着些许无奈的语气说话的时候,任何人都会沉浸在他的声音里,金衔玉很好被安抚住了,抬起眼看他,发现了另一件事:“你好像长高了。”
原来药生尘和他差不多高,现在已经有点超过他了。
药生尘倒是没有发现,他看了一眼金衔玉,对比了一下记忆中的视野:“好像是,学长你眼睛真好。”
金衔玉笑着接下这句夸奖:“你现在住在这附近吗?”
药生尘:“对,开学了就搬回去。”
说完这句话,他们之间突然安静下来,爆竹声、警笛声、欢笑声,一切声音都离他们很远。
有一种奇妙的感觉,不止是尴尬,里面还混合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让人想要说点什么打破现在的沉默,又不忍开口,就这样僵持。
金衔玉偏头看停在旁边的车,这辆他买了两年的车好像长出花了似的。
“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?”
药生尘不知道怎么,也下意识不看他。
“本来想出来看看烟花。”
金衔玉一瞬间眼睛都亮了:“中心广场有烟花表演,你想去看吗?”
药生尘愣了一下,礼貌笑道:“太远啦,学长。”
夜晚总能放大人的情绪,让人变得比白天更加大胆,金衔玉这次没有很有分寸的停下,反而提议:“到时候我把你送回来。”
这下再拒绝就不好意思了:“那就麻烦学长啦。”
等药生尘坐在身边的副驾驶上,金衔玉才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,他一直都很有分寸,只要别人拒绝他就不会再提第二次,今天实在有些不礼貌。
遇到红灯的时候,金衔玉总是忍不住大量身边的男生,他长高了,也瘦了一些,脸庞变得更加立体锋利。
药生尘长相很是美貌,不然他也不会成为探花,正所谓美人还须灯下看,光影交替之下,他的脸好像带着什么魔力。
他的睫毛真长啊。
金衔玉发出一声感叹,红灯就快亮起,忙不迭发动了车。
中心广场人很多,大家都是为了烟花来的,金衔玉最后还是在一条街外的一个商场停了车。
“希望不要迟到。”
药生尘来的路上搜了关于这场烟花秀的事:“这场烟花会一直放到十二点呢,不会迟的。”
金衔玉是带他来的,反而对这场表演不太了解:“那就好。”
数道烟火升起,在高空骤然绽放引来一阵欢呼,周围大大小小的人都很激动。
“你看那个烟花是爱心的样子。”
“那个是星星。”
“还有字,是新年快乐。”
恍惚间,药生尘好像回到了过去的夏天。
他以探花身份骑马游街的第二天晚上,药无病自掏腰包帮他庆祝,也是放了烟花,烟花最后也留下一行字,上面写着他的名字——
“药生尘”,半个京城的人都看见了。
那是药生尘最后一次见到家人,第二天他就出发去研学旅行了。
他痴痴地看着不断亮起又熄灭的烟花,过往的一切都过去了。
金衔玉没有看烟花,对他来说,药生尘远比烟花要吸引他,他想看烟花随时可以申请下来,但是药生尘就不是想见就可以随便叫出来的。
这个时候的药生尘身上散发着一种惆怅又豁达的气质,让人完全移不开眼,金衔玉耳朵很好,听见了后面的两个小女生好像在议论药生尘,说是看见了帅哥。
真的很帅,药生尘的眼睛是犹如夜空的漆黑,现在烟花飞上夜空,落在了他的眼里。
金衔玉的心里有一朵花开放。
见到药生尘的地方是小区前的一个路口,回去的时候金衔玉直接把他送到楼下。
借着灯光,他清楚的看见堪称陈旧的居民楼。
药生尘平时就住在这里吗?
金衔玉心里一片酸楚,他在替药生尘觉得委屈,无论是药生尘现在的身份,还是他在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过去的生活,药生尘都应该是个香车宝马的富家少爷,现在一个人住在这里,还得自己做饭、打扫卫生。
怎么越来越感性了。
金衔玉眨了眨酸涩的眼睛:“快回去吧,外面太冷了,看你回去我再走。”
药生尘看金衔玉被冻红的鼻尖,叹了一口气,犹豫片刻,还是把自己的围巾摘下围在金衔玉的脖子上,替他好:“那学长,我先回去了。”
鼻尖传来药生尘的气息,很好闻,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,他抬手想拉住药生尘,只看到青年的背影,高大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黑漆漆的单元门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