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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御宅屋 > 都市言情 > 宁无常 > 第55章
  
  第50章 细高跟。
  我们都对真相感到好奇。严靳试图联系蒋阿姨,核实薛阿姨言论。如果这件事情为真,蒋阿姨不该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。
  蒋阿姨没有直接回答严靳的问题,她说自己还在东京,等她过几天回国再跟严靳当面聊,她让严靳不要胡思乱想。
  这可真是一句雪上加霜的废话。对严靳来说,蒋阿姨的态度可能还具有两面性,对我而言,就像掠过荒草的北风,让我的心开始剧烈摇摆。
  很快,严靳母亲又主动联系了他。我在旁边听着这通电话,她的语气比起往常要柔和一些,是心虚导致的吗?还是悔愧之类的?
  严靳母亲说,她知道薛阿姨来找过他,她说薛阿姨的话都是谎言,不可信。
  她告诉严靳,这些年来,薛阿姨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,一直在伸手向她借钱或是要钱。她看在往日情分上,都给了。
  前些天,薛阿姨又找上她,说自己的生意出了点问题,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。薛阿姨开出了一个很大的数字。严靳母亲觉得,都是因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,才让薛阿姨有了狮子大开口的底气。
  她不能让对方再继续这样无理取闹,她拒绝了薛阿姨的一切要求。于是那个贪心的女人狗急跳墙、慌不择路地找上了严靳。
  严靳在电话这头沉默着。
  他母亲又说:“我知道你心里很乱,过来聊聊吧,我在弗吉尼亚。你如果不相信我的一面之词,我会通知薛丽和蒋桂英一起过来,咱们当面对质、把话说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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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坚持要与严靳同行。
  我们用最快的速度,搭上了飞往华盛顿的飞机,然后几乎没有停歇,只是换上了一套相对得体的衣服鞋子,又驱车前往弗吉尼亚。
  严靳母亲的“度假小屋”比我想象的要偏远、要豪华,比老头在国内那套山间别墅足足大出了一倍多,房子周遭都是葱郁的森林。透过树木间隙,望出去很远很远,才能隐约瞧见别的建筑物的影子。
  我们是傍晚到的,我的造访显然是在严靳母亲的意料之外。她看着我,脸色的表情千变万化,隔了约莫半分钟,才缓过神来请我进屋。
  这种行为着实有些失礼,很不像她。在我的记忆中,她总是四平八稳的,像座堕入红尘的菩萨。虽然她和闺蜜老公乱搞,但这并不影响表面气质。
  进屋之后,严靳母亲没有问我为什么跟着严靳一同前来,她只是让我随意闲逛,然后兀自去了厨房,说是要给我泡茶。
  我很惊讶,这么大一栋房子,居然只住着她一个人,居然连一个佣人都没有。
  如果把我丢到这种四面环树的幽僻大房子里独处,我是绝对不敢闭上眼睛的。周遭风也阴森树也阴森,仿佛随时都会闹鬼。
  我没有去四处参观,只是在沙发上坐下。严靳问我饿不饿,我说不饿,我说如果你们结束得早,我们可以回华盛顿再吃饭。
  他说好。
  我说我很少来美国,没有来过弗吉尼亚,华盛顿也只来过一回,还是跟方玉珩一起。严靳笑了笑,他说他对这里还算熟悉。
  我说你也没有比我多活很多年,你怎么哪里都去过,哪里都熟悉,你的一天是不是有四十八个小时?
  严靳跟我分享他在华盛顿的经历,分享那些餐厅、酒馆、展馆、咖啡店。他的语气很轻松,仿佛我们今天是来这边度假的,我沉浸在他的叙述里。
  我特别喜欢听他讲一些琐碎的事情,他的嗓音很低,起伏很少,即便是笑声都是沉静的,像一双手,可以把我心间的褶皱抹平。
  我几乎要忘记我们此行的来意了。
  严靳母亲的茶泡了很久,等她端着茶杯出来,薛阿姨也到了。
  我恢复正襟危坐的模样,不动声色地整理了衣服。严靳母亲淡淡看了薛阿姨一眼,又打电话给蒋阿姨,想要催促她,对方却一直没接。
  我们四个人坐在客厅里,气氛生硬又冰冷。
  过了约莫半小时,薛阿姨有些急躁了,她清了清嗓说:“她的电话打不通就算了吧,咱们也不能干等一整晚啊。”
  严靳母亲点了点头,她看着我,笑眯眯地说:“休宁如果累了,可以去楼上卧室休息。”
  她是在赶我走,我是个外人,我知道的。
  我对他们的秘密也没有多大兴趣,出于尊重,我站起来,很配合地打了个呵欠,我说:“我的确有点困了,我上去睡会儿。”
  严靳对我点头,他让我安心睡,走的时候他来叫我。
  我的疲惫不是假的,一路舟车劳顿,如果不是一颗心悬着落不了地,早就在车上呼呼大睡了。我随便进了一个房间,是卧室,但明显不是主卧,我没有去碰床上的东西,找了把椅子坐下。坐了一会儿我又站起来,重新找了个有阳台的房间,因为我想要抽烟。
  我看着窗外茂盛的树,一层层地被夜色淹没,手中的烟燃烧殆尽,我也困意渐浓,我回到屋内,重新坐回到椅子上。
  毫不夸张地说,屁股沾到椅子的瞬间,我的上下眼皮也分不开了。
  我睡了过去,趴在桌子上。睡得不实在,屋里断电的瞬间,大概是光线的变化让我醒了过来。
  我第一反应是重新把眼睛闭上,我就是那种掩耳盗铃之鼠辈,我真的很怕大房子闹鬼。但我隐约闻到了一点焦糊的味道,有很浓的烟味,大概是什么东西烧起来了。
  火灾比鬼可怕多了。我抓起手机往楼下跑,黑乎乎的,没有灯,我踩空楼梯,直接滚了下去。
  然后......我居然听到了枪响?
  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,手脚软得仿佛有电流通过。我不敢站起来,只是在地上缓慢地爬、机械地爬、笨拙地爬。
  脑子的转速反倒比身体快很多,我在想,是不是严靳母亲的房子太过豪华,引来了入室抢劫的犯罪分子。
  黑暗处伸出一只手,抓住了我的胳膊,在我惊叫出声之前,另一只手又紧紧捂住了我的口鼻。
  仅存的一丝理智帮我辨别出了这双手,是严靳的手,我把喊声咽回喉咙。
  我从地上爬起来,跟着他缓慢挪动,厨房飘来的浓烟钻进了我的鼻子,我几乎要咳出来了,但我不敢。
  严靳正带着我往窗户的方向走。我明白他的意图,我们可以从窗口翻出去,屋外是游泳池,游泳池再往前跑一段路,就能回到汽车上。
  我们翻窗的时候,被人发现了。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,耳边噼里啪啦好几声响,我连眼睛都没敢睁太开。
  严靳抱着我,躲在白色石柱的背后。我看到停车场的方向有人,他当然也注意到了,我们只好往反方向逃,我们跑进了树林里。
  深不见底的树林里。
  太离谱了,我做梦都没有这么离谱过。
  被两三个拿枪的彪形大汉追赶着,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,我们跑进深山里,我保证这里一定有蛇、有野兽。我隐约还听到了远处的嚎叫,不知道是风、是熊还是其他什么鬼东西。
  我脚上穿了一双高跟鞋,还他妈是12cm的细高跟!我这辈子不想再看到高跟鞋这个奴役女人的狗屁玩意儿,等我回家我要把它们统统扔掉!他妈的,细高跟!杀千刀的细高跟!
  但此时我仍旧需要它,我不敢脱下它光脚走路。碎石之类的都算了,我怕踩到诡异的昆虫尸体或者让蚂蝗之类的东西钻到我皮肤里,因为这里好湿润。
  美国有蚂蝗吗?我不怎么看贝尔,我不知道他在森林里冒了什么险,或者他去得也不一定是美国的森林吧,我不知道,我一点都没有看过。
  我以后也不会看的。我甚至连森林也不想再去了,我本来今年冬天打算去北欧的小树林里过圣诞的。
  我现在看到浓密的树木就觉得阴影深重。
  严靳还是很理智,只是呼吸有些急促,他拉着我的手,往隐蔽同时又还算平坦的地方走。他带着我走哪,我就走哪,一路上我们半句话都没有说过。耳边除了树叶和风的声音,只有我俩的喘息和我自己的心跳。
  在急促的奔逃间,我几乎丢掉了对时间的感知,我不确定我们究竟走了多久,我的脚踝越来越痛,从楼梯上摔下去时应该是扭到了。
  严靳看我越走越慢,他停了下来。我猝不及防被他按到了怀里,他终于开口跟我说了第一句话,他的声音在隐约发颤,他说:“对不起,我不该让你来。”
  刚才在屋里我就害怕,现在我更是后怕。我伸出手紧紧地环抱着他,缓了好一会儿,才重新组织好思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