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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御宅屋 > 综合其它 > 坎特伯雷的信 > 第75章
  陶家舶办公室放不下这么多花,让唐晓拿出去送给办公室的女同事们。他嘴上说着不在意,自己桌上那瓶花却每天都亲自换水。
  裴淮年不说话,陶家舶平静下来叹了口气,语气轻柔起来,“你听话好吗?嗯?乖一点,裴淮年。”
  “你昨晚不是这么叫我的。”
  陶家舶扭头看紧闭的办公室门,仗着昏暗的环境,掩耳盗铃,脸颊上染上可疑的红晕。他自诩酷了二十几年,甜言蜜语没学过,也不需要学。
  练成精也比不过裴淮年这个反派演员。
  他们之间的情话一直出自裴淮年的嘴,可现在反派演员要求被安慰,陶家舶只得认命地开口:“Babe...乖一点,好吗?”
  他希望裴淮年能再给他一些时间,甘愿放下身段,说肉麻的话哄人。
  裴淮年欣然接受一声Babe,但对自己的权益分毫不让:“No,我不接受你故意拖延的行为。”裴淮年冷声挂了电话。
  ...
  他妈的,到底是谁求谁啊!
  陶家舶气的好几天不主动联系裴淮年,唐晓看了一眼今早Perla发来的求救信息:【SOS,老板恋爱,员工遭殃。威廉先生让我每天同步星财的工作。丢,本来年底就忙,这下彻底没时间睡觉了。】
  【随便吧,我没命命了.JPG】
  唐晓同情地回:【我庆幸自己有一个正常的老板。】
  陶家舶每天两点一线,下了班驶上延安路高架,降下车窗,手肘搭在车框上想今晚要不要给裴淮年打电话。
  正想着,对方就来了。
  “喂,”陶家舶声音淡淡的,装作还没消气的样子。
  裴淮年却端着一副谈公事的口吻,麻烦陶家舶现在去他在上海的房子里取一份文件。
  陶家舶跟着导航,停好车,走进电梯的时候他想,这个在上海有房子的英国佬一直赖在我家是什么行为?
  裴淮年说文件在书房左边第二层的柜子里,陶家舶找到后没急着走,在屋内转悠了几圈。
  不知道裴淮年什么时候买的,几乎没有居住痕迹,像这样的房子,他在全世界数不清有多少套。
  陶家舶胡乱转了一圈,拿着文件往玄关走,经过一条走廊又退回来。
  这幅画是...?
  桥洞,小船和岸边盛开的鲜花,右下角的小卡上标注着一行小字—《Canterbury》(坎特伯雷)。
  他在画展看中的画怎么在裴淮年家?
  不用多想,
  资本家的老手段了。
  陶家舶既然打定主意和裴淮年一起努力尝试和探索新的相处法则,他就对裴淮年骚操作的接受度逐渐提高。
  裴淮年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也想到他们一起去过的坎特伯雷吗?
  应当是吧,除了陶家舶这个因素,一幅不值钱的画哪里值得威廉先生费心收藏。
  在伦敦的木头盒子里,放着在上海老槐树下的陶家舶。
  在上海的房子里,放着阳光明媚的坎特伯雷。
  陶家舶在那一刻,心里涌上说不出的滋味。他透过这幅画,好似可以看到与他此时此刻站在同一个地点,独自欣赏墙上属于他们共同回忆的裴淮年。
  过分矜贵的庄园主,安全感为0喜欢囚禁他的帕特里克先生,还有深夜因伤害了爱人,懊恼到落泪的裴淮年。
  都是他。
  复杂的,简单的,偏执的他。
  陶家舶在努力给予对方想要的,他知道对方也在努力。
  碰撞在所难免,但幸运的是,他们还有许多时间。
  裴淮年的电话进来,他没问文件的事,只轻声说:“陶陶,看窗外。”
  烟花在晚上9点准时绽放。
  陶家舶举着电话,推开阳台门,街上的人们不约而同地驻足扬首,举着手机,惊叹讨论。
  一颗颗红点冲上黑暗的幕布,星星点点汇聚成几艘船的图案,纵然转瞬即逝,也像滚烫的烙在陶家舶眼里,心里。
  他声音沙哑地问:“给我放的?”
  “嗯,给你一个人看的。”
  陶家舶喉头哽咽了一下,鼻子发酸,不讲道理:“但所有人都看到了。”
  裴淮年的呼吸离话筒很近,沉沉的气息从万里之外飘进陶家舶的耳膜,庄园主张扬的宣告:“那就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。”
  每个人都想要坚定不移的爱,裴淮年从未掩饰的不仅仅是偏执的占有欲,还有对陶家舶8年坚定不移的爱和想念。
  烟花不断在头顶炸开,陶家舶紧闭的心门在那一声我爱你中被砸得粉碎。
  他仰头站在阳台上,目不转睛得像第一次看烟花一般,看只为自己绽放的绚烂。
  这种浪漫像哄小姑娘的,陶家舶轻笑,裴淮年顺势问:“怎么不回答?陶,你还没有给我那个问题的答案。”头脑永远清醒的威廉先生不会忘记最重要的事。
  “快了,如果你再安排一场烟花,能更快点。”
  “明晚同一时间。”裴淮年的决定果断而迅速。
  陶家舶大笑,过分认真的裴淮年虽然可气,却也可爱。他是一个活生生且复杂的人,陶家舶觉得如果要用一辈子去探究,也不会无聊。
  “那幅画是怎么回事?”陶总也不是会被浪漫冲昏头的人,单刀直入。
  裴淮年仔细琢磨了一下陶家舶的语气没有怪罪的意味,说:“我买的。”
  “不是非卖品?”
  “陶,这世上没有真正的非卖品。”
  对威廉先生来说当然没有真正的非卖品,但对方动机不纯,陶家舶莫名其妙做了一次跑腿,看了一场烟花,听了一句表白。
  ...然后把画拿走了。
  *
  下午,方野路过来陶家舶的办公室坐了坐。
  “喏,你最喜欢的乐队。”还是老朋友靠谱,陶家舶看了眼时间,正巧没那么忙了。
  “破费了,找黄牛?”
  “每张加了一万!”方野激动地竖起食指,“正好在徐叶开的度假山庄附近,我叫了几个人,结束一块儿去泡温泉?”
  陶家舶算了算时间,没立刻答应。
  时间不早了,他俩一起下楼。方野想蹭陶家舶的车,他挥挥手说车里坐不下。方野觉得陶家舶染上了有钱男人会变坏的恶习,在大厅拽着他不放手。
  “等一下,你放手,不是...你松开!”
  “陶陶,你变坏了,顺风车都不让搭了。说!车上是不是藏了小妖精,被我发现你就死定了!”
  陶家舶一阵无语,心想咱俩这姿势如果被某位资本家看到,都死定了!
  无奈地拉着方野走到车前,陶家舶打开副驾驶,指着里面,“看看,是不是坐不下?”
  方野顺着看过去,只见宽敞的suv里倒着一幅被包好的画框。
  他点点头,欣慰的想兄弟心没变,确实坐不下。
  陶家舶刚坐进车里,玻璃被敲响,窗户外是方野黑着的脸,他指着某处说:“副驾不可以坐吗?”
  陶家舶开了眼时间,盘算着路上堵车的情况,随口说:“不可以,我老婆的专座。”
  方野:...
  黄牛票能退吗?
  陶家舶看着画廊的人把画框从车里小心翼翼地搬下来,负责人是位优雅的中年女士,她指引陶家舶进屋。
  坎特伯雷被悬挂在一面白墙中央,天花板一纵列射灯打下来,油画的色泽和质感更为凸显。
  画廊很重视这笔业务。
  负责人站在画前欣赏了一番,准确地说出画家的名字和在国外展示的时间以及目前的市场价格。
  陶家舶心念一动,问:“这幅画在上海展出的时候,工作人员说是非卖品。”
  女士穿着套裙,站姿挺拔,扭头露出亲和的笑容,“是这样的陶先生,画展会展陈部分画家的寄卖品和非卖品。但...”
  她欲言又止,琢磨着怎么如实又不失艺术风雅的解释这件事,陶家舶贴心地替她说:“但这世上没有真正的非卖品,对吗?”
  对方轻笑,觉得这位陶总风趣又真诚。
  现学现卖的陶家舶,第一次运用裴淮年的台词,效果不错。他今天是来改画的,这项服务并不是每个画廊都提供。
  一方面,高端客户买来的画品都价格不菲,画作改动会影响再次出手的价格。另一方面,在原作上改动,既要不失画作原本的意境还要锦上添花是难上加难的事情。
  陶家舶咨询的对象是华云菲。
  对方听他要改《Canterbury》,体面知礼的没多打听,只推荐了几间自己觉得不错的画廊。
  华小姐确实是一位各方面素养都很高的女士,陶家舶说事成之后重重答谢,于是两人约定了下个月的晚餐。
  画廊负责人仔细询问他的需求,陶家舶指着河畔的花海说要在那里加两个人。
  因为要得急,陶家舶付了两倍的酬金,务必要最好的品质。
  从画廊出来,陶家舶没有立刻上车离开。今晚月色清亮,月白而静谧,陶家舶仰头看了一会儿,一封邮件提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