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舟未曾想过是他的初衷会是善意的,无措地应了声“谢谢,”放他进门,又随他一同步入书房。
“有查到举.报人是谁吗?”
看武岳狐疑的眼神,显然是认定了她此刻是在装傻充愣假扮无辜。
“不是我告发的。如果真打算那么做,我起码会先把你踢出局,再去检举,现在你出事只会对公司造成负面影响……”
一号、二号人物相继爆出消极信息,两个人眼神一对,便猜到了始作俑者只可能是正在觊觎方禾的豺狼虎豹。
“是你主动联系的泰兴医疗?他们手里有无数人可以取代你,你真觉得他们最后能履行承诺,扶持你上位?你怎么会做这样不明智的选择?”
“值得一搏,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。”
方舟双手交叉在胸前,不自主地摆出防御姿态,“我已经谈好一家投资机构,他们会出优厚的报价,买断你手里所有方禾的股份。”
“要是我不愿意卖呢?”
“我经不起你这样隔三差五的折腾。”方舟一面说,一面低头在加密的手机相册里翻找,“俗话说事不过三,我的宽容也是有限度的。”
选择武岳的对话框,按下发送。
一张张经由科技手段修复的聊天截图,似一团团火,灼烧武岳的双眸。
在米国期间,方卓接触违.禁.品,方烁结识来路背景复杂的人,皆非巧合,而是有人在背后刻意牵线搭桥。兄弟二人后来矛盾加深,直至反目,也多少因为有人在不断煽风点火,推波助澜。
当年武岳和对方联系时,都是通过一款阅后即焚的app,而中间人平时联系方家两兄弟时,所用的也是追查不到的burner phone,以为不会留下什么把柄。
刚巧安东的公司在研发信息修复技术,事过留痕,只要信息一经发出,无论做何种周全的保密措施,还是能挖掘出痕迹。
作为他们二人悲剧的间接受益方,甚至可以说是最大的获利者,方舟或许没有资格追究批判,可眼下为了将来,她需要做那个无情的人。
“教唆?挑拨?较真起来,总有办法给你安上一个罪名起诉,你想去海外接受审判吗?”
过去,两兄弟不仅对待方舟态度蛮横,对武岳这个外人更是不加掩饰的刻薄,还给他取了一个颇具羞辱性质的昵称:寄生虫。
恨意由来已久,武岳答得坦然,“我不后悔这么做,只是从没想过最后会发展成那样,那是他们个性使然,咎由自取。”
“我不主动公开这些记录,希望可以从你这儿交换一个清静,我不想再被你掣肘。”
武岳嘴角下坠,嘴唇紧抿,沉默不语。
“投资机构能给出的价格绝对理想,足够你逍遥快活。十多年了,你值得一个悠长假期。”
武岳唇角忽然扬起,露出轻蔑的笑意,“你找的人是何先生?”
没听到方舟亲口回答,但答案显而易见。
他找人仔细调查过诺亚,可没能寻到太多有关他的资料,只知道他早年卖掉了一家初创科技公司,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落魄贵族。
“如果他身无分文,你还会选择他?”
方舟坦诚地答:“或许不会。”
“他知道吗?你只是利用他?”
“他了解我的想法,应该清楚我有利用的心思。不过也不纯粹只是利用,欣赏和喜欢也是有的。”
她格外幸运,无需做出取舍选择。
武岳轻笑一声,“可你这喜欢又能持续多久呢?”
十数日来,方舟每晚都跟诺亚腻在一块儿,忽然枕边空落落的,即便回到了自家卧室,竟觉得不大习惯。
手机拿起又放下,犹豫数回后还是拨出了号码,“睡了没有?”
“睡不着……”
“怎么睡不着了?怕我和‘未婚夫’发生点什么?”过去诺亚总刻意喊武岳‘未婚夫’,如今也轮到方舟拿这恼人的称呼逗他。
“我在乎的不是他,你跟你的绯闻对象一块儿住,我心里不安生。”不经意间,诺亚又用起了俏皮的撒娇腔调,“我和杜依,现在谁在你心里分量更重?”
“你怎么又开始较真了?”方舟一哄到底,“你压上来的时候还是很有分量的。”
“那我现在过来?”
从睡梦中被吵醒的呵呵丝毫不恼,一见到诺亚,兴奋得又是叫又是扑,恨不得赖在他身上,都不给方舟伸手拥抱男友的空隙。
它蹦蹦跳跳、摇头摆尾好一阵,直到把自己折腾累了,才哼哼唧唧地停下。
见状,方舟窃笑:不光是她,连带着她的狗都被他整迷糊了。
她笑着调侃,“你给她吃了什么药,怎么那么黏你?”
这话倒也可以问她自己。
诺亚不仅人来了,还捎上了两个行李箱。自挂断电话到此刻见面不过数分钟,显然是他刚一到家就开始收拾东西了。
一门心思想着过来,刚电话里还假装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。
方舟将呵呵无情地赶出卧室,走上前,双臂环在他腰上,双眸完成两道月牙,“怎么?想住我这儿?”
“想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你。”
方舟点头应允,“好巧,我也有同样的想法。”
第95章 同居 甜蜜好友、贤惠男友、诚挚母亲……
两位年轻的女企业家, 皆是容貌姣好,言谈举止皆颇具魅力。一晚过去,谣传的热度依旧迟迟不散。
次日在家早午饭, 两位谣言当事人凑在一块儿,观赏网民们的脑洞。
她们过往的经历被扒了个底儿掉, 为数不多的几个采访视频也被重新扒出,竟还真有人磕cp上头, 将视频片段剪辑拼贴,杜撰出一场场感情纠葛的戏码。
连刷了几个剪辑视频,杜依笑评:“倒还挺甜。”
被放置在聚光灯下,方舟半点乐呵不起来。一晚上流出不少她们幼年、少年时期的合照, 她一时想不到身边会有谁无聊到愿意参与这场八卦, 便拜托杜依找安东的人手调查。
“查着了么?泄露私照的人?”
“是你那位前继母。已经黑了她电脑和手机, 发了警告信, 算是小小的威胁,希望她别再胡乱扑腾。”
方舟无奈叹息。
父亲方越中风后不久又被确诊患上阿尔茨海默病,在康复中心接受护理。行动不自主、思维不活络全然不妨碍他犯浑, 他看上了一位比方舟还年轻的女护工,因此执意要求跟继母离婚。自此继母便一直留在京城照顾瘫痪的儿子方卓, 这两年都未和方舟打过照面。
杜依锐评:“卑鄙龌龊的人只会想到下三滥的点子, 她也只能专注在□□里那些事。”
“这变相说明咱俩做得都不赖, 实在找不着别的错处来抹黑。”这些年糟心事太多,在心理咨询师的引导下, 方舟已学会发掘万事积极的一面,以免过于心塞。
“你那位未婚夫什么反应?有这样的风言风语,他们家估计得急得跳脚。”
杜依乐不可支,“这谣言来得真是及时, 我原本还头疼该怎么跟他们家提解婚,毕竟两家人是旧交,不好轻易开这个口。现在倒好,人家主动提了。”
“向言还会主动做什么事,真是难得。”方舟语气难掩嘲讽。
就像杜依向来不怎么待见诺亚,方舟也不甚满意她那位胆小怯懦的官家贵公子。
“先是他母亲大人来质问我,问我谣传是不是真的,还说他们家家风优良,本来就接受不了我的黑历史,只是看在我父母面子上,才勉强答应了婚约。现在有了这样的流言,正好借坡下驴,顺理成章地解除婚约。
向言自己也在电话里哭哭啼啼跟我抱怨,说什么难怪跟他做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,原来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。笑死,他要是能力好一点,我也不至于总觉得索然无味啊。”
闻言,方舟不由噗嗤笑出声。不管杜依在外表现得多么雷厉风行,在自己面前,她似乎永远都是那个熟悉的满嘴跑火车的旧友。
“不过有一点不是谣传,我的确很爱你,舟舟。”
“咦~怎么忽然说这话?怪肉麻的。”见好友眼巴巴地望着自己,方舟只好妥协,“我也很爱你,依依。”
话音刚落,一声刻意的清喉咙声从身后响起。
方舟回头,迎上一道警觉犀利的目光。
大概是听到了她们二人的告白,诺亚神色不悦,快步上前,勾住女友的腰,结结实实地吻了一记。
方舟欣然回应,“累不累?怎么不多睡一会儿?”
“在你身边睡得沉,安稳又踏实,不需要多睡。”他的情话还是一如既往地信口吟来。
被秀了一脸恩爱的杜依笑问:“你这是打算搬来住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