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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御宅屋 > 百合 > 穿进救赎文里当恶毒继母 > 第57章
  季霜辞只是静静的注视她,观察她,绝口不提这十七年如何度过,转而问。
  饿了吗?要吃饭吗?
  明棠显得很狼狈,她匆匆忙忙从明家出来,还没好好洗漱过。
  肚子应景的咕噜响了起来,她脸一红,点头。
  一楼客厅与开放式厨房相连,明棠在沙发上坐下后,季霜辞才走去厨房,时不时要抬头看看沙发上的人还在不在。
  院里,雪花飘洒,在枝叶间覆了薄薄一层,在灯光映照下,像一层漂浮的萤火。
  明棠失神望着窗外的栀子花,她记起季霜辞以前说过。
  姐姐最喜欢栀子花,所以我也最喜欢栀子花,但是花园嘛,要百花齐放才好看,所以我还种了许多别的花。
  可是现在,其他的花,一枝也没了,只剩下栀子花。
  明棠心酸极了,她这座老房子里,似乎窥见了这十七年的春秋交替,寒来暑往,季霜辞一直都是一个人。
  
  季霜辞做的是明葭月最爱吃的三样家常菜,尤其是豆角炒肉,出锅之前,她尝了一块肉,颜色红润,边角焦香,小块适口,比过去做的更好吃。
  满意的抬头,可是沙发上空空如也。
  只一瞬,季霜辞心惊肉跳,觉得自己的心又空了,被生生挖出一大块,鲜血淋漓,她疼的站不住,脑袋有些眩晕。
  季霜辞早已记不清自己等了多少个日夜,明葭月走后,她总是会想起她,高兴时想她,难过时想她,工作时想她,休息时想她,思念,牵挂,担心她若是还活着,过得好不好,无数个瞬间,无数复杂的情感。
  季霜辞好似深陷在一段深切又无望的爱情里,等一个永远都不会归来的人。
  有时候,季霜辞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,她的推论是不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,不断的自我怀疑,不断的信念崩塌,可只要还活一天,她就会等一天。
  她幻想过千万次重逢,可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。
  直到今晚
  季霜辞拿起刀,毫不犹豫在手上划了一下,有血涌出,不是梦。
  幸好,不是梦。
  潦草的用纸包了下伤口,季霜辞走出去,在客厅找了一圈,然后走到花园里,目光一转,明棠蹲在两个小小的坟包旁边,神情看起来十分难过。
  季霜辞站定,迫使自己平静下来,才走过去。
  小太阳和小月亮是同一天走的,那天很大的太阳,晒的她们身上暖呼呼的,没什么基础病,走得很安详。
  季霜辞语气很平和,明棠的心跟着也平静了一点,她抬头,视线敏锐落在季霜辞左手的血迹上。
  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年轻,性格也会收到影响,明棠腾的一下站起来,情绪外露的明显,几步迈到季霜辞身边,牵起她的手。
  你受伤了。
  季霜辞心潮微动,和她解释,很小的口子,外面冷,先进去吃饭。
  没一会,明棠的手与脸便被冻的红扑扑的,季霜辞没想到自己竟还有机会见到明葭月年轻时候的样子,她用另一只手去包住明葭月的手,像个长辈对待小辈那样帮她摩挲取暖。
  明棠有些愣,被牵着到餐桌旁坐下来,缓了两分钟,然后接过季霜辞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和脸,才回过神来。
  季霜辞这姿态,是把她当小孩带了?
  难怪!
  难怪!
  难怪这么客气,一点都不和她亲近了。
  就连菜,季霜辞都帮明棠夹了,细致体贴,无微不至。
  可是明棠高兴不起来,季霜辞的目光在躲她,她有很多的话想说,有很多的事情想问,季霜辞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,可明棠知道,这十七年,她一定吃了很多苦,可她一句都不和她说。
  饭后,明棠提出要去洗澡,季霜辞帮她收拾的换洗衣物。
  洗完澡,明棠故意直接去了二楼主卧,躺上床,盖好被子。
  季霜辞什么都没有说,跟着去洗了澡,她站在镜子前良久,手机上是秘书发来的有关明棠的信息,原来她不叫明葭月了,她现在叫明棠。
  还没满十八岁,是如此年轻,如此朝气的年纪。
  可自己呢?季霜辞站在镜子前,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端详自己,思念让她生了远多于同龄人的白发,眼尾的皱纹一笑便遮掩不住了,她还能用什么去陪伴她呢,以苍老的身体?以差了二十七年的光阴?
  明棠会接受一个年龄足够当她母亲的人吗?
  季霜辞幻想过许多种她们相逢时的场景,独独没有现在这种,似命运的垂怜,又似命运的捉弄。
  失而复得的狂喜之后,是无尽的茫然,好似天地雪茫茫一片,她看不清,不知道该往何处去,不知道能往哪里走。
  季霜辞洗漱完,脚步在二楼主卧门口短暂停留,然后转而去了隔壁的次卧。
  明棠躺在被子里,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,认真听了半晌,发现季霜辞去隔壁了。
  一瞬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,季霜辞已经不愿和她同睡一张床了,明棠在床上翻来覆去,腾地做起来,抬手拿起床头柜上一个小摆件就要砸下去,刚抬起手,又生生忍住了。
  这里的一切,都被季霜辞精心爱护着,包括这个小摆件。
  明棠泄气的坐在床上,患得患失,烦躁不已,她摸不清季霜辞是什么想法,她还爱她吗?还愿意接受她吗?
  还是说季霜辞恨自己?恨她的隐瞒,恨她的离开。
  季霜辞。
  季霜辞。
  空荡荡的主卧,季霜辞的名字在明棠舌尖滚了两遍,当挂钟里的时针指向下一个整点,她终是没忍住,下了床,光着脚,气势汹汹的走出去,推开侧卧的门。
  季霜辞还没睡,坐在窗边,手里捧着一本书,抬头望过来的瞬间,眸光温柔到了极致。
  发现明棠没穿鞋,她立马俯身去给她拿毛绒绒的拖鞋。
  怎么不穿鞋,有什么事情吗?
  明棠强硬的把人拉起来,盯着她的眼睛,倾身过去,开口的瞬间,心脏疼的似在漏风。
  季霜辞,你还要我吗?
  如果不,我现在就离开。
  第52章
  离开?
  你还要去哪里?
  季霜辞瞳孔陡然变了色, 层叠的云层压下来,重逢以来的平静终于在这一刻被敲掉一个角,但很快她偏过头去, 调整了下情绪,弯下腰去给明棠穿鞋。
  明棠顺着她的动作低头,视线凝在季霜辞手上。
  记忆中, 季霜辞有一双很漂亮的手,白皙修长, 似凝结的琼玉,最爱与她十指相扣。
  而今,不单单是手, 她整个人都变了, 变得让人捉摸不透, 难以揣度。
  明棠垂眸去摸她手背上因年岁渐长而变得明显的青色脉络,好不容易积蓄出的一点怒气啪嗒一下就散了。
  在季霜辞沉默且克制的注视中,明棠上前一步,轻轻环抱住她的腰,头靠住她的肩。
  季霜辞,我爱你。
  呼吸有一个略微短促的停顿,极端浓烈的悲与喜在季霜辞身体横冲直撞,两两交织, 明棠的话落在她耳朵里, 化为尖锐嗡鸣,她的脸与手只簌簌的抖,没有任何举动去回应明棠。
  过了不知道多久, 季霜辞开口,她唤她明棠, 极细微的哽咽。
  明棠,再过二十年,我就六十五了,而你还是盛年,即便这样,即便这样,你也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?
  颈间一片淡淡的湿润,似雪化在肌肤上,明棠微怔,是季霜辞的泪。
  她抬头去看她的眼睛,她要的答案都在她的眼睛里。
  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,情意深重,似海绵长。
  明棠何曾这样卑微的向一个人去求证爱,她成长的经历超乎常人所能认知到的无情与冷酷,情爱是她前半生不敢奢求,不去触碰,更羞耻于说出口的存在。
  有许多的人追求过她,男人有,女人有,可明棠天生就不会去爱,她就像一团危险的烈焰,无数飞蛾扑过来,逃不开一个被烧成灰烬的结局。
  她不是玫瑰,她是隐藏在美丽下的苦刺。
  爱她,注定是一件自讨苦吃的事情。
  唯有季霜辞,明棠忽而发觉,原来真的会有人执着经年,只为向她许一个永远。
  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少女慢慢重合,融为一体,十七年的光阴流逝,好似一切都变了,唯独季霜辞的爱例外。
  明棠去吻她的唇,柔软相贴,一触即离。
  季霜辞,曾经你差我十个春秋,你没有退却,现在我差你二十七岁,反倒让你畏首畏尾了吗?
  怎么,二十七年,是一段长到无法跨越的时间吗?
  阶级,门第,年龄,世俗,这些东西有什么值得我和你去在乎的呢,没有,季霜辞,我不在乎,如果在乎,那就不是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