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归宿终于想明白了。
这一刻,他甚至不知道是该感谢苏年之前的洗脑,
苏年才不管那么多,他只知道,这部分剧本是走完了,淡淡道,
“走吧。”
他率先转身,毫无留恋,在发现林归宿没跟上来后疑惑看他,怎么还不跟上来。
林归宿强压着心头的狂喜,沉静地让苏年线出去,确认人已经走远,他几步上前,对这个该死怪物顽强的生命力林归宿算是彻底见识到了,
他犹有余悸,上前检查了一番,拿出针管按照白息之前说的,将这人身上血液抽了几管,放在胸前的口袋里,还不放心的补了几刀,让人死的不能再死,生怕这人又从哪嘎达出来霍霍苏年,直到确认确实是死的透透的了,很是满足,
一直沉淀在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了,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,
他疾步走出这个黑黢黢的山洞,外面的雨已经停了,天也蒙蒙的发出亮光,有阳光跃下密林投射下耀眼的光线,不远处的苏年就站在阳光下,影子被光线拉的很长,正百无聊赖的等着他。
林归宿停下脚步,但很快,他加速朝着阳光下正等着自己的人而去,
苏年看见了他,林归宿冲他笑了一下,苏年愣了愣,神情不自觉温柔下来,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来,
“轰隆——”
两人身后,山洞发出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,一声坍塌后灰尘四起,一切都被掩埋在了废墟中。
隐隐约约中,顺着风飘来几道声音,
“苏年,基地已经全部毁灭了,你接下来打算去哪?”
另一道声音平静冷淡,
“没想好。”
“你失踪这么多年,还一直没去祭拜过叔叔阿姨,他们一定很想你,你要去看看他们吗?”
几息后,平静冷淡的声音道,
“好。”
……
苏年的亲生父母被安葬在公墓之中,草地青青蔓延很远,石头小路蜿蜒,路边长着小花,远处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条笔直宽阔的河流。
参天大树郁郁葱葱,徐徐清风送来野花的清香,安安静静,远离闹区,是个很好的安眠之地,两个墓碑距离很近,照片上他们年轻英俊,温柔美丽,柔柔地看着来人,仿佛在注视着他们,
苏年和林归宿站在这里,林归宿低低道:“辛叔,姜姨,我把人带回来了。”
为了这一天,他等了太久,苏年也等了太久太久,风轻柔拂来,抚摸着他们,苏年眨着酸涩的眼,他垂下眼帘,凝视着墓碑上熟悉又陌生的面孔,一股涩然情绪棉花一样堵住他的胸腔,带着丝丝缕缕的哀恸。
林归宿没有打扰苏年,他悄然后退,靠着不远处的参天大树,上面的划痕隐约可见,他摸着划痕,追忆而恍惚,耳边仿佛出现声音,
稍大一点的孩童逗着弟弟,
“弟弟你看,这不是你去年量身高的符划痕吗,你长矮了哎。”
小苏年非常严肃,
“哥哥,那是树长高了好不好。”
“不行不行,再划一道。”
林归宿摸着上面模糊的痕迹,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苏年,青年没有形象的蹲在那里,抚摸着墓碑,有风吹起衣角,飒飒作响。
他眨眨眼,贪婪描摹着青年的身形,回想起过去。
苏年是他父亲战友的遗孤,幼时,苏年的父亲为救他父亲而死,苏年的母亲受不了打击追随而去,只剩下两岁的小苏年,被救的父亲从医院出院后,为了报答恩情,将小苏年带回家。
那时候,因为母亲早亡,父亲沉默寡言,他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,一个人冷漠的呆在屋子里,父亲并没有说什么,几天后,家里默默出现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——正是苏年。
苏年每天傻乐,起初,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家里的没一切,就像是刚探出巢穴的的幼鸟,对一切充满好奇和探知欲,他冷眼看着这只幼鸟探头探脑几次,还被自己吓了几次。
终于,这只天真又笨拙的幼鸟像是终于探亲了一切,开始大着胆子四处跑,戒心一样,开始四处奔跑,还因为他的几次帮忙而觉得他是个好人,总是过来叽叽喳喳,好像永远都不知道疲倦一样,遇见好东西,都会想要和朋友分享。
真正的变化,是小苏年为了他发烧时的一句话,冒着大雨采摘来的昙花,整个人仰着脸傻乎乎的笑,
他趴在窗户边,仰着头渴望又儒慕,
“哥哥,送给你,你不要不开心。”
林归宿冷眼看他举着花,半响后才冷冷开口,
“你是笨蛋吗?”
林归宿无奈极了,却接过昙花,苏年激动极了,露出大大的傻笑,看上去又蠢又呆,从此以后,他每天都会乐颠颠来陪着林归宿。
苏年是笨蛋,又蠢又天真的笨蛋,每天都傻乎乎的,不知道在傻乐什么。
林归宿不止一次看见苏年被骗,他总是天真的相信别人的善意,在林归宿看来,每天就知道傻乐的苏年实在不适合一个人在外面,不然一定会骗到每天哭鼻子。
总之,苏年是他承认的家人了,
他会保护苏年不让人骗他。
可是,他还没有看到自己养大的幼鸟离巢,他把人弄丢了。
那是林归宿第一次尝到痛苦的滋味,他又慌又怕,他求爸爸找到苏年,可找不到,哪里都找不到,在他眼中无所不能的爸爸第一次蹲在他面前,抱着他,声音沙哑的好像会出血,
“对不起……爸爸找不到他……”
他知道爸爸已经尽力了。
可那群人明明想绑架的是他,苏年是为了他,才会被抓住。
上一世,他没能救出苏年,这一次,他终于成功了!
他感激着能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,也感激着被改变的一切,和被改变的苏年!
眨巴着酸涩感激的眼,林归宿摸了摸脸颊,湿漉漉的,风轻云淡春暖花开,远处还有燕子划过天际,墓碑前的青年站了起来,他没回头,
但林归宿知道,苏年已经感知到了他的情感。
苏年来到了他身边,
“我答应你。”
林归宿转过头,苏年没看他,仰头,天际的燕子叽叽喳喳万物成群飞过,风中带来青草和泥土的芬芳,“你让我回来,不是为了给我解毒吗?”
他轻飘飘扫林归宿,林归宿清楚听见自己心跳因为过分激动而崩涨的鼓跳,他的声音沙哑干涩,
“……你真的愿意?”
苏年嗯了一声,
“可以试试。”
林归宿眼神中迸射出巨大光亮来。
两人在墓地里呆了许久,直到傍晚,苏年和林归宿踩着晚风离开了这里。
……
基地狡兔三窟,近百年来势力遮天蔽日,为了扫清这一切,卫振衣和楼时已经好几天没睡了,眼底青黑一片,在加上苏年和林归宿始终没有消息传来,两人更是抑制不住的焦躁,
又有人过来汇报,成功打掉又一处基地,后面还有些零散的需要收尾,卫振衣点了点头,楼时的议会被抓了一多半,如今也是焦头烂额,唯一庆幸的是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,
看着下面送上来的证词,楼时眉眼间戾气横生,
“好大的蛀虫!”
有一些甚至是上一世都不知道的存在。
不是没有遇见过抵抗,但都在迅疾雷霆的手段里被镇压了,监牢里关押了一堆人,特事特办,在迅速查明后几乎血流成河,在这时候,两人的手段极为果决迅速。
正在这时,他们得到消息——苏年回来了。
卫振衣和楼时愣了几秒,惊喜过望,尤其是在听说苏年如今在医院时更是慌得不行,一秒都不敢耽搁,前往军区医院,在门口看见了林归宿,
他倚着墙,不错开眼的盯着里面,隔着一层厚厚的门,他什么也看不见,卫振衣和楼时腿一软,几乎撑不住,还以为怎么了,
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白息走出来,白了他们三个一眼,
“安静”
林归宿回来的第一件事,就是将白息要的东西给了他,苏年身上的毒素始终是巨大隐患,一秒都不敢耽搁,白息拿到后不敢耽搁,为了今天,他已经做了很久很久的准备,
唯一一个难题,就是苏年。
林归宿担心苏年不愿意解毒,原本打算将苏年骗过来,但他很清楚苏年很聪明,很难被骗到,可没想到在墓园中苏年主动同意。
林归宿生怕苏年会反悔,马不停蹄就把人打包来了医院。
白息的面色却不是很好,让三人不敢出声,六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看他,在得知林归宿曾经帮苏年解过一些毒后,白息二话不说就将人拉到病房里,
苏年足足躺了一个月,才终于在一天傍晚醒来,
林归宿一直守在他身旁,苏年一睁眼就看见他,即使收拾的很好也遮不住眼中深切的担忧和疲倦,他拉着苏年的手,贴在脸颊上,感受着他的体温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