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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御宅屋 > 都市言情 > 掠吻 > 第71章
  
  把气球吹涨,然后扎了个孔,把干柴烧成烈火,然后泼了盆水,把人拽上云端,又一脚踹飞。
  是她能干出的事儿。
  屠准阴谋得逞般轻轻一笑,有那么点狡诈的意味。
  裴空青吻在她的后颈:“我轻点。”
  屠准拉被子把脸盖住:“你说话好像渣男。”
  裴空青不管不顾,但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肚子:“抱歉,今天她爹忍不了。”
  话落,他钻进被子里,不由分说,翻身把她禁-锢在怀里,那架势,是属于小镇青年裴空青的霸道强势。
  风把窗帘撩开一半,映出半轮月。
  这一夜好像尤为漫长。
  两人相拥而眠,但都睡不着,屠准摸到裴空青的锁骨,睁开眼睛,指尖轻轻落在上面,慢条斯理地勾勒花朵的轮廓:“为什么喜欢栀子花?”
  “因为你像它。”
  “为什么?”
  裴空青抓住她作乱的手,放在滚烫的心房,淡笑着:“因为,栀子在冬季孕育花蕾,忍受严寒,迎来暖春,最后在夏季盛放。”
  “那又怎么了?”
  “很厉害。像你,经历苦楚,还是像太阳一样,灿烂,明媚,芬芳。”
  屠准勉强笑了笑:“八竿子打不着吧?”
  “嗯?”裴空青喉中溢笑,轻轻震动喉结,“那你教教我怎么说。”
  “不教了。”
  “为什么?”
  “因为没有理由。”
  裴空青睁开眼睛,想起18岁那年,那抹明亮耀眼的盛夏阳光,把他摔得够呛,但也就此,照亮了他荒芜的人生。
  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,呼吸再一次沉重,体温也越来越变烫,但他还是知道分寸的,只是额头轻轻相碰,他凑过去又吻上那瓣软软的唇,吞没她的气息:“屠准,我爱你。”
  没记错的话,这是第一次。
  他并非羞于表达,明明是无数次要脱口而出的话,生生让他藏到现在,不为别的,只是在同自己较劲。
  没有走过一生,说什么爱与不爱,太轻浮,太草率,虽然他一直想做一个无所顾忌的浪荡子,可情不知所起,如今已是,不吐不快。
  但夜晚再一次沉入漫无边际的静,屠准阖着眼,好似已然睡去。
  半晌,才有湿糯的呼吸碰上他的唇,恍若沾着朝露的花瓣,轻盈着陆,裴空青撩开眼睫,轻颤着,月光下,那双眸子,潋滟、柔情,是温水煮蛙般让人甘死如饴。
  她说:“我也爱你,裴空青。”
  本是甜言蜜语,可裴空青突然别扭起来,他想起某个人,不得不承认,嫉妒使他扭曲、变态和疯狂,他不是不信她,毕竟他们会有漫长的一生,但就是生出某种不合时宜的、幼稚至极的决心,想与之一较高下。
  他撩起屠准颈侧的长发,一圈一圈绕在指间,音色缠绵、温存:“有多爱?”
  屠准不语。
  裴空青固执着:“跟晏知许相比呢?”
  两双眸子僵持着,谁也不服输,似要把彼此吞没、撕毁,他得到的答案不算中听。
  第64章 (结局)有人陪她长大,有人……
  清晨,山头的雾色还未散尽,阳光被薄纱遮盖,在天边,氲出一片朦胧羞涩的金光。
  在风里站着并不凉,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草木和泥土味道。
  屠准难得一次比裴空青醒得早,从他怀里钻出来时,也没有惊扰到他。
  她跪在床边,像曾经一样默默注视着他,伸出手,极尽温柔地碰了碰他的头发,又碰了碰他的睫毛。
  晏知许昨夜宿在裴家,按他的作息,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起床了。
  屠准换上衣服出门去,股东大会没剩几天了,关于与周家的合作,是大事,很多事情避无可避,还是得谈,哪怕他责骂她,怨恨她,厌弃她。
  晏知许已经不在房间里,佣人说他早早起床,看到天色不错,觉得裴家庄园宁静,景好空气好,便说要出去走走。
  佣人指了个方向,屠准循着找过去,最后在一棵绿盖遮天的大树下找到他。
  准确来说,是在树枝上,那根树枝特别粗壮,并排着坐两人也绰绰有余,晏知许倚着主干,一只腿曲着,一只腿悬在空中,仰头望着天空,那模样,说不出的惬意。
  但屠准吓了一跳。
  他那身体情况,居然还敢爬树?
  “哥!你干嘛呢?”她皱眉望着他。
  晏知许垂眸看她一眼,淡淡应:“吹吹风,晒晒太阳,听听鸟语,闻闻花香。”
  风和鸟语屠准不否认,可是哪有什么太阳和花香?
  “别闹了,你快下来。”屠准担忧地向他招招手。
  晏知许弯唇一笑:“你怎么没睡懒觉?”
  屠准恼火道:“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吗?你快下来,别摔到了。”
  话落,她抬手摁了摁太阳穴,颇有种带娃的无奈和心酸:“算了,我去搬个梯子来,你先别动。”
  “阿准。”晏知许叫住她,“昨天很漂亮。”
  他垂眸凝望她,良久,轻声说:“其实不止昨天。”
  屠准愣住,那一刻,她心里没由来地慌了一下。
  鼻尖一酸,眼眶顷刻湿润,她赶紧眨了眨眼,重新走回树枝下。
  云破晓光,太阳真的出来了,透过树盖,斑驳地映在他的脸上。
  晏知许本来就很白,此刻就更是白得像朵云,好像风一吹,就会飘远,就会破碎。
  屠准看了眼身侧的树干,要爬上去并不难,她抓住分支,踩着嶙峋的树干,往上攀爬。
  这次换晏知许吓了一跳,他霍然坐直:“你做什么?”
  “爬树啊!”屠准回答得理直气壮,话落,她也差不多到了他的位置,还伸出手去,“哥,搭把手,拉我一下。”
  疯了吧?真是要人命!
  晏知许眉头紧蹙,但同时又伸出了手,纵容地笑了笑。
  屠准坐到他身边。
  兄妹俩一起挂在树上沐浴清晨温柔的阳光,别说,还真的挺舒服的,粗粝的树干磨着背,日光影影绰绰,脚底是绿草茵茵,头顶是蓝天白云。
  有种返璞归真的安宁。
  屠准靠在他的肩膀上,半晌,就像随口那么一提:“哥,你给孩子取个名吧!”
  晏知许睫毛一颤,胸口微涩,像是被一把锤子敲中心脏,不那么疼,但也说不出的难受:“裴家是大户人家,恪守尊卑秩序,只比晏家更甚,你和他的孩子,名字会由族内敲定。”
  屠准:“不用管。”
  晏知许不说话。
  屠准偏头去看他:“那我不生了。”
  晏知许被她气笑了,垂眸看着她,那把锤子变成了把刀,活生生地在他心口剜出血。
  他信她言出必行,只能妥协:“那我取个小名。”
  “不。”
  “别闹!”
  屠准收回目光,点点头:“好,那就叫别闹。”
  晏知许被她呛得哭笑不得,摇了摇头:“我不知道裴家这一代该是什么字辈,我就取最后一个字。”
  他抬头望向天空,没有过多的思考和犹豫,仿佛早就想好了那般。
  “续。”
  “继续的续。”
  屠准弯了弯眸:“知道了。”
  兄妹俩又一次久久不语,就像在重逢时的海边别墅,只是相互依偎。
  两颗心,静静靠近,无声告别。
  不知过了多久,屠准小心翼翼地搡了搡晏知许的胳膊:“哥,你饿不饿?要不要回去吃早餐?”
  “不饿。”他缓缓睁开眼,望着她。
  那双眼睛,只比阳光更温柔、只比蓝天更澄澈。
  天光也分日夜,可这双眼睛,从未改变过。
  “阿准。”晏知许抬起手来,抚摸上她的脸颊,缓慢摩挲着,“哥哥有点累了,想睡一会儿。”
  “你要好好吃饭,好好睡觉,生孩子会很疼,不管男孩还*是女孩,生这一个就好,如果裴家不同意,你就带着孩子回家来。”
  “我们养得起。”
  屠准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,落下眼泪,声音颤抖:“哥,我怕,你不要睡好不好?”
  “放手吧,阿准,哥哥可能要坠下去了。”晏知许眯了眯眸,神思在溃散的边缘,很费力地去掰她的手,“你乖乖在树上等着,等着他……来接你。”
  “不要!”屠准大声吼出来,视线已经模糊,她紧紧抓着那只瘦弱的胳膊,就像他曾经无数次抓住她一样,“我不可能让你坠下去!”
  “就像许多年前,你也没让我坠下去一样!”
  晏知许轻轻叹了口气:“阿准,哥哥想……自私一次。”
  “你可以自私无数次!”
  晏知许笑了笑:“不要……和他约定,生生世世,把下一世……”
  “……留给我。”
  “……好吗?”
  这句话说到最后,他的声音轻得只剩上下嘴皮碰了碰,成了一阵微弱的风,消散在草长莺飞的天地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