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依旧不知死活地咄咄逼人:“文贵妃和炩贵妃要如何处置,都凭皇上做主。但在此之前,她们二人必须要对着这些经幡叩首问罪!”
乾隆:“你们怎么说?”
陵容盯向太后:“那我们就一件件说。”
陵容和嬿婉环顾了一圈经幡上面的名字:哲悯皇贵妃、大阿哥、九阿哥、海兰、白蕊姬、金玉妍、容嫔之子、凌云彻、王钦、李玉、苏绿筠、如懿之子、巴林·湄若
陵容伸出手,进忠立刻从袖中掏出把剪子来递到陵容手上。
陵容从第一张经幡开始:“哲悯皇贵妃,自己命短。”一剪子直接剪下去。
“大阿哥,被珂里叶特氏·海兰毒死。”剪成两半
“九阿哥、容嫔之子、如懿之子,生来就是祸胎。”剪碎。
“王钦、李玉、凌云彻?呵。”直接扯下来扔到脚底。
“还有这些罪妇,海兰、白蕊姬、金玉妍、苏绿筠、巴林·湄若,皆是祸乱后宫的罪人!她们的名字根本不配出现在这里。”
陵容将所有的经幡都剪碎后,款款转身看着目瞪口呆的太后和如懿:“嫔妾说完了。”
太后:“文贵妃,你太猖狂!”
嬿婉开口:“太后莫急,嫔妾还有话说呢。”
嬿婉拍了拍手,一众小宫女拖着崭新的经幡鱼贯而入。陵容使了个眼神,进忠和绿樱立刻上前,将如懿摁到了地上。经幡徐徐展开,将如懿包围在中间。
经幡上赫然写着:孝贤皇后、端慧太子、哲亲王,三个名字。嬿婉:“皇上,嫔妾入宫晚,但曾受过孝贤皇后的百般照拂,所以也不得不为她们讨回公道。珂里叶特氏曾供出,当年害端慧太子是受乌拉那拉氏的指使,也正是因为端慧太子的早逝,才使孝贤皇后在失去哲亲王后,彻底一蹶不振,崩逝于南巡路上。”
如懿反应过来,抱住太后的腿:“太后,我没有,那是珂里叶特氏所为,和我没有干系啊!太后救我!”
乾隆没说话,陵容挥了挥手,进忠就按着如懿的头一下又一下磕在孝贤皇后的经幡前。陵容居高临下地盯着如懿:“你做的一切都会浮出水面,这就叫罪有应得!是吧?”
太后在一旁大喊:“住手!赶紧住手!”
可是没有人听她的,如懿磕头的声音一声声地响彻在慈宁宫的正殿里。直到第十个头磕完,如懿的额头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,进忠才松了手,将她丢到一旁。
太后见如懿几乎被折腾的进气少、出气多,怒骂道:“皇上,这就是你的贵妃!在后宫独断专行,霸道行事!是要效仿孝庄文皇后么?”
一直沉着脸的乾隆,终于发话,看向太后:“凌云彻、李玉、王钦?皇额娘,你不觉得可笑么?”
钮钴禄氏太后抿了抿唇,不知该说什么。她怎么知道如懿会绣上这些人的名字?!简直滑天下之大稽!真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同意了她的计划!
太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:“折腾了一下午,哀家有些困倦,先回去眠一眠。”说着,就拄着拐杖回寝殿去了,心中止不住地担惊受怕。
乾隆不满地站起身来:“好了,把乌拉那拉氏带回去,每天给孝贤皇后、二阿哥、七阿哥的经幡各磕十个响头!”
半死不活的如懿被拖走。
人群散尽后,乾隆看着陵容,脸色却晦暗不明:“朕的文贵妃,好大气势。”
此时,乾隆的喉咙里涌起一阵腥甜。
第176章 神经下药局
“皇上,皇上!”进忠突然喊起来。
乾隆站在那里,止不住地呕出血来。殷红的血滴到地毯上,众人都吓了一跳,围上去。乾隆捂住胸口,推开嬿婉握着手帕的手:“朕无事。”他近些日子常有呕血的病症,太医院看诊后说是因为两次走水时,伤了肺腑,需用汤药慢慢调养着。
乾隆严令太医院不许对外泄露。没想到,刚刚一动气,又吐出血来。
此时,陵容站在乾隆对面,冷漠地看着这一切。众人喧闹之间,两个身着华服的上位者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彼此,不需要明说什么,又似已将一切说尽。
乾隆看到了陵容的野心、欲望、厌烦、窃喜。
陵容看到了乾隆的忌惮、怀疑、不满、厌恶。
可这对帝妃,从少年时相偕至今日,已然是密不可分。在这段漫长的时光里,乾隆曾为陵容心动,也曾信任赞赏陵容的聪敏,可现在他却开始厌烦。陵容太聪慧、太冷静、也太野心勃勃了。
但乾隆自问,没有比永琪更优秀、更合适的接班人,若贸然去动陵容,势必又会是一场朝堂动荡。他为了大清,也不能如此。只能一遍遍地压制、敲打,起码现在的乾隆还是很自信,陵容被他牢牢掌控着。
至于陵容,她倒是没有乾隆那么多的感慨思绪,她从未对乾隆有过半分情意,只想赶紧把乾隆送走。
嬿婉见气氛不对,立刻扶着乾隆坐下:“害,都是那个乌拉那拉氏闹事,还蒙蔽了太后!”
乾隆依旧盯着陵容:“文贵妃。朕不知道,这后宫已是你的天下了。”
陵容皮笑肉不笑地垂下眼:“天下永远是皇上的天下。让炩贵妃妹妹扶您回乾清宫吧。”
“不必。”乾隆推开嬿婉,扶着进忠的手站起来:“去宣永璇来见朕。”
陵容和嬿婉退至一旁,微微屈膝:“恭送皇上。”
等乾隆走后,嬿婉担心地站到陵容身侧:“姐姐,皇上他不会是发现了吧。”
陵容拍了拍嬿婉的手:“无妨。”她的替罪羊,马上就该上场了,别枉费陵容将她留到了最后的善心。
两个人一边商量着,一边出了慈宁宫。而一直躲在寝殿里的钮祜禄氏太后这时却坐起身来,她意识到了什么。
翌日,太后再次将如懿召来了慈宁宫,还特意屏退所有婢女太监,在床榻上密谈。如懿刚刚受过‘牵机药’的刑罚,面如死灰,就剩下一张涂抹的红艳艳的唇。两个人躲在厚厚的帷帐里,生怕屋外的绿樱和容佩,听到她们二人的谋划。
钮祜禄氏太后:“现在,皇上开始忌惮文贵妃和荣亲王的狼子野心了。”
如懿:“安陵容行事隐秘,她自从入了王府,就与我们缠斗。许多事,年头太久,实在是拿不到实证了。”
钮祜禄氏:“你可有法子?”
如懿点了点头:“太后,这个法子虽冒险,但若皇上看到他到危急的那一天,文贵妃走火入魔到最后一步,一定可以识破她的野心和真面目。只是如今太医院里没有趁手的人,那个江与彬也成了文贵妃的狗腿。”
钮祜禄氏太后竟也学来了‘聪慧一笑’:“自打哀家回宫后,一直为哀家请平安脉的陈太医是哀家的同乡。哀家可以安排他来帮这个忙。”
如懿:“您有把握么?”
钮祜禄氏太后又自信起来:“哼,以她们现在蠢蠢欲动的心思,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饵,就足以上钩。”
两个人‘聪慧’地相视一笑。
三日后,太后留下了来请平安脉的陈太医,让他在皇上的药炉子里添入致其昏睡的药。陈太医听后连连磕头:“太后饶命啊,这是诛九族的大罪,您放过微臣!微臣上有老母,下有妻儿,实在是不敢干啊!”
无论太后怎么威逼利诱,陈太医都是不肯。最终没有办法,太后只能让陈太医将药材交给她,她自己想办法。
陈太医这才松口气,勉为其难地答应了。
当晚,陈太医命一个小太监将太后要的药材送进了慈宁宫。
又过了两日,太后亲自去乾清宫看望乾隆时,悄悄将药材添进了偏殿的药罐里。一切看起来都十分顺利。
安排完这一切后,太后顿时觉得胜券在握,派人召来如懿,两个人坐在寝殿里静静等着消息。
太后看着窗外的夕阳,幽幽地叹了口气:“终于要结束了,哀家也可颐养天年。”
如懿谄媚一笑:“太后,您还正当壮年。”
太后:“没人的时候,叫哀家一声皇额娘吧。哀家真后悔,当初阻拦皇上选你为嫡福晋。”
“皇额娘。”听到这话,如懿立刻又做起春秋大梦来。可她们都忘了,当初是乾隆为了前途自己求娶的富察氏,给如懿一个侧福晋已经是绰绰有余。
两个老态龙钟的人就这么坐在摇椅里幻想着,直到大内侍卫闯入了慈宁宫:“皇上谕旨,带太后和乌拉那拉氏前往乾清宫。”
“成了!”
“会不会...太快了些?”
太后兴奋地站起来,似乎马上就能看到陵容和嬿婉认罪伏法的样子:“走!”
等太后和如懿两个人进了乾清宫中才发现,内殿里竟然站满了人。乾隆病恹恹地靠在榻上,身旁站着皇贵妃晞月、文贵妃陵容、炩贵妃嬿婉、和安公主、和敬公主、荣亲王和八阿哥永璐。
在稍远一点的地方,是四位大学士兼军机大臣以及八位旗主。甚至乌拉那拉氏的族长和钮祜禄氏的族长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