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手抚上她的发,莞尔:“偷看做什么。”
宁祈耳尖一红,忙将却扇摆正。
吉时已至,仪官上前来,指引着帝后二人完成礼节。
三拜过后,新人礼成。
仪官手中端着漆盘来到宁祈身侧,其上盛着的是皇后的风印。宁祈和宋怀砚并身而立,面朝着玉阶下的臣民。
众臣齐声道:“陛下万岁万万岁,皇后千岁千千岁!”
在天下的祝贺声中,宋怀砚稍稍侧身,揽住宁祈的后腰,低声笑道:“阿祈,从今往后,你便是我唯一的妻。”
“我们会永远在一起,纵使百年之后,身死魂消,我们的名字也会同留在青史之中。”
永远不分离。
宁祈亦跟着笑起来,眸中因动容而盈了一层清浅的水波。她踮起脚尖,吻上她的少年,轻声重复:
“宋怀砚,我们当然会永远在一起。”
*
帝后大婚礼节颇多,宫中来来回回都是为这件事忙活,好不热闹。
转眼已是月上枝头,相较于宫内的筵席长流,笙箫不歇,独坐在榻上的宁祈倒是未被那片喜气感染。她看着殿内燃起的龙凤烛,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嫁衣裙摆,将滑腻的衣料捏出层叠的褶皱。
——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,她便不自觉地开始紧张起来。
虽说她那个时代颇为开放,对这一类的知识也颇有涉猎,但到底是没有经历过,心中难免怯怯的。
据说会有些疼的呢……
“吱呀——”一声,殿门被轻推开来,隔着正红色的刺绣却扇,宁祈能感知到熟悉的温吞气息朝她蔓延,一步步逼近,便铺天盖地般地席卷开来。
宋怀砚走到她的身边,烛火将他的身形投射成一道颀长的影子,好似一团温柔的渔网,一圈圈将她束缚。
宁祈下意识地往旁侧挪了挪,试着轻唤:“宋……”
“该改口叫夫君了,阿祈。”宋怀砚率先打断了她,嗓音刻意呷了一丝狡黠的亲昵。
宁祈小脸一红,不答,只默默将头垂下了些。
她感受到宋怀砚坐在她的身侧,而后伸出手来,将她手中持着的却扇拿开,随后响起的声音蕴了几分惊艳:“你今日美极了。”
顿了顿,又补充:“孤的皇后。”
唯一可以拿来遮挡的却扇被移开,宁祈只得被迫迎上他的视线,只见他今日婚服金冠,姿容昳丽,凤眸眼尾稍稍上挑,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笑意。
九十九盏缠枝龙凤烛的火光跃动着,晃漾着的烛光映在他的眉眼间,尤衬得他雍容绝艳,不似凡尘中人。
许是堪堪宴饮,他瓷白的肌肤上熨了一层薄红,微眯起凤眸时,眸光中略显醉人的迷离,唇角轻轻一弯,便是勾魂摄魄的美。
看着这样的他,宁祈的心跳愈发急促起来。
她咬了咬下唇,嗫嚅着想要回应什么。
可是下一瞬,还未等她反应过来,身侧的人便倏而靠近,颀长的黑影朝她覆来,温热的唇瓣猝不及防地与她紧紧相贴。
“呜……”她呜哼了两声,感受到自己的后腰被死死按住,挣脱不得。
她阖了阖眼,便只好尽力迎上他的吻。
宋怀砚的吻一贯是这般沉迷而凶狠,在他的攻势下,宁祈几乎要喘不过气来,只觉自己犹如被晒在沙滩上的一尾鱼,被窒得小脸涨红。
他的力气很大,不知不觉间,宁祈便陷在了柔软的红褥上,可上头的人没有半点放过她的意思,随之便倾压下来。
凤冠发钗被一一取下,如瀑青丝便好似冰丝绸般滑落在榻上,又同他的墨发交织在一处,不分彼此。
宋怀砚稍稍抬身,宁祈终于得了喘息的空隙。她胸前的刺绣芙蓉剧烈地起伏着,又在方才剧烈的挤压中变了形。
余光瞥见榻前散落一地的婚服,宁祈的心跳愈发怦然。
可还未回过神来,她忽而便觉足尖一凉,是宋怀砚的吻落于其上。
他这次吻得很轻很轻,是与之前截然相反的温柔,可偏偏是这股子细若拂风的轻柔,却能在落吻处荡开一层又一层窜麻的痒意。便好似有一把羽扇自心头滑过,引来阵阵酥麻的战栗。
宁祈呜哼了两声,扭着腰想要挣开,却被宋怀砚伸出的手拢住双腿,再次拉回。
“怎么,不喜欢么?”宋怀砚轻笑着问。
他嗓音磁哑,话音灌入宁祈耳中,她只觉心底的痒意愈发深重。
——她其实不大好意思开口,他这般反复吻着她,其实早已激起了她身体内的欢愉。
碍于面子,她便也只好咬紧牙关,红着脸点了点头。
宋怀砚当然知晓她的心思。
他太熟悉她的性子,而在从前的几次紧密相处中,他也太熟悉她的身体了。
得到肯定的答复,他便也不再矜持,一手挽起她的腿,落吻一路蔓延而上——
宁祈双腿蓦然一缩,耳尖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:“宋怀砚……呜……”
一吻过后,宋怀砚双臂支起身子,往上稍移,目光与她平视。
看着他红润的唇瓣,宁祈羞得愈发脸红,慌慌张张地错开视线。
便见面前人忽而压近了些,将肩膀凑到她跟前,轻声道:“疼就咬我。”
还沉浸在方才的喘息中,宁祈听得不大明晰:“什么?”
这一次,宋怀砚却没有回答。
取而代之的是他彻底倾覆下来的身形——
!
巨大的惊诧令宁祈瞳仁骤缩。她下意识地揽紧他劲瘦的腰身,指尖几乎要嵌入他的身体中,贝齿也将他白皙的肩膀咬出一道牙印。
“阿祈,你看着我,我在这里,马上就过去了……别、夹——”宋怀砚猛地嘶了一口气,微微停顿下来,揽着她的手却又添了几分力道。
二人齐齐闷哼一声。
须臾后,宁祈再次环上他的腰,层叠的幔帐在微风中晃颤起来……
……
殿外,剑云和惜韵正在阶下候着。
惜韵抬头望了望夜空,又回头看了一眼,低声嘀咕:“这都两个时辰了,陛下怎么还不叫水……真是的,瞧陛下的样子,只怕是没轻没重的,也不知娘娘是不是会吃些苦……”
剑云皱了皱眉,忙为自家主子说话:“说什么呢,我们陛下肯定可温柔了!”
就在这时,只听殿内忽而传来“砰”的一声,是什么桌架倒下的声音。紧接着有女子的泣声响起,断断续续,却又一声比一声激烈。
惜韵:“……”
剑云:“……”
二人红了红脸,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,双双别开视线。
殿内的烛火仍亮着,滚烫的火焰不知疲倦地灼烧,在烛台上上下起伏。火舌在风中飘摇,又似是一点点吞吐着矗立的烛台,热意也随之裹挟,历经酝酿后徐徐蔓延开来。
呜咽声起起伏伏,终于渐息。
又经了一整个时辰,殿内终于叫了水。
……
翌日清晨,宁祈在一片混沌中醒来。
她脑子有些发懵,下意识伸手朝身侧探去,却只触到一团柔软的褥子。
宋怀砚竟起得这般早么?
宁祈抿抿唇,脑子清醒了些,便揽了一件单薄的寝衣,试探着起身。
可足尖堪堪触及地面,也不知是不是玉石地太凉的缘故,她两腿打颤,竟站也站不稳了。
无奈,便也只好坐在榻上。
她平复呼吸,打量四周,看向地面凌乱的衣物,回想起昨夜的事,双颊又渐渐红了起来。
“醒了?”就在这时,身侧忽而响起一道熟悉的声线。
宁祈循声看过去,只见宋怀砚手中拿着件青瓷瓶子,缓步朝她走来。
他应是也堪堪起身,衣着单薄,墨发未束,唇色却异常红润。
她有些羞赧地回了一声:“嗯……”
宋怀砚坐在她跟前,似是解释:“我本想待你醒来再起身,只是……”
他指了指她身上的痕迹,补充:“只是还需尽早上一些药。”
宁祈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只觉自己的目光被灼烧一瞬,一张脸顿时红得如熟透了的薄皮柿子。
“我亲自给你涂。”宋怀砚笑道。
宁祈简直是羞极了,便低垂着脑袋,嗓音掺了些埋怨:“还不都是因为你……”
“好啦,”宋怀砚为她挽去鬓边的碎发,莞尔,“我下次尽量轻点。”
下次轻点?
她又不是不知道这小黑莲的脾性,傻子才会相信他的鬼话!
但腹诽归腹诽,药还是要上的。宁祈斟酌了下,终于还是朝他靠了靠。
宋怀砚唇角上扬,取出药膏为她细细地涂,又道:“城南边的千亩桃花开了,想去看么?”